皱起眉头,“牧儿?去吧。”
程自牧抬头看着娘亲,两只眼睛竟是十分清澈,让程大夫人颇有几分不适应。程自牧这样的眼神,自他七八岁之后,再未见过了,心也忍不住软了又软,语调又柔和了几分,“去吧,给你祖父请安。”
程自牧站起来,转身跟着引路的小厮向外走,去到程老太爷的院中。一大家子人都聚在正堂等着,看他走进来,直愣愣地站在屋子正中,除了小七,旁人皆是满脸诧异。
程大爷骂道,“孽障,还不跪下。”
程自牧直挺挺地双膝跪在堂中,依旧是低头不语。
程老太爷看着程自牧额头和鼻子仍有青紫淤痕,和整个人呆呆木木的样子,气竟也下去了几分,因对外言称程自牧是被无辜牵连的,戏自然要做足全套的,程老太爷冠冕堂皇地训斥了几句,道,“下去吧,这番劫难也算是过去了,日后行事,不可如此莽撞。”
程自牧依旧跪在堂中,一动不动。
程大爷见他这样子,也忍不住训斥了几句,道,“还不起来,滚回你自己的院子闭门自省!”
程自牧这才站起身。
程三少爷程自秋站起身走到程自牧身边,笑道,“大哥此番无辜受累,是该在家多歇几日,把脸上的伤养一养再出门。”
这话,分明是有幸灾乐祸地味道。以程自牧的性子,听了这样的话,定不会平白忍着,可今日,他竟毫无反应,只呆呆地看着小七面前的一盘葡萄,直直地走过去,抓起几颗,皮也不剥便塞进嘴里!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熟透的又大又圆的葡萄,味道自然是极好的。程自牧吃的眯起眼睛,咧嘴笑了,小七看到程自牧张着缺了四颗门牙的痴呆笑容,瞪大眼睛,不知如何反应。
程自秋看了,忍不住大笑起来,“大哥,你的门牙哪去了?这,这……哈哈哈哈~”小七身后的几个丫鬟也忍不住低下头,肩膀微抖,嘴角抽动,不过碍于程自牧积威甚重,不敢笑出声罢了。
程老太爷和程大爷、三爷听了,也诧异地看着程自牧又一把把抓起葡萄放进嘴里。程大爷怒道,“程自牧,你这是作甚!”
程自牧眼中,只有吃的,把一盘葡萄塞进嘴里,眼睛才落在小七身上,委委屈屈道,“还要……”
众人瞠目结舌,这才看出程自牧的不妥来。
小七也装作不知,让丫鬟去取了一碟点心进来,程自牧又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噎得直翻白眼,拿起小七的茶杯便喝了下去,顺过气后,冲着小七,天真地笑了,“还要。”
程老太爷见程自牧这样,也顾不得生气,一面命人传膳,一面派人去请郎中。待郎中看过,竟说,程自牧得了失心疯,药石无医!程大夫人抱着只知胡吃闷睡的儿子哭得昏天黑地,本就冷清的牧歌院更是变得愁云惨淡,众人走路皆是小心翼翼的,一不小心触了主子的霉头,便是一顿呵斥。
程老太爷严令封口,但这样的消息,哪里是瞒得住的,两日后整个黄县便嚷得沸沸扬扬,四处都在说着,程家长房嫡孙,程家未来的接班人,潇洒俊逸的大少爷,竟成了傻子。
程家花了两万贯,竟只从牢里捞出来一个傻子,自然是十分不甘的。程大爷跑去找刘知县理论,几句话便被刘过更搪塞了回来,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夏重霜得到消息,去探望过好友后,怒气冲冲地骑马出城,直奔北沟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