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北境之功,宁远将军也功不可没。”
明熙帝居然难得赞了季定邦一声。
季睿啧啧,以他皇帝舅舅别扭、阴暗、护短的毒舌性子能说出这话,想来是高兴坏了。
前段时间季睿也听说了他在为北元犯边的事儿烦躁。
每年冬天大盛都要和北元交手,不到大动干戈的地步,小打小闹的,惹人心烦,北境百姓也过得不安宁。
去年还有镇国公和季定邦兄弟几人镇守北境,哪怕北元骚扰不断,明熙帝也不担心,朝堂文武也很放心。但是北境的‘定海神针’镇国公上交兵权,留在了盛京城,北元那边的动静就逐渐多了起来。
一入冬,北元狼子野心也随之扩大,这次居然不小打小闹了,带领十几万大军压境,想来试试水,没有了镇国公季远,北境还成不成气候。
明熙帝倒不怕,毕竟还有季定邦在。
镇国公也很稳,一门武将可不是说着玩玩的,这不仅是敌国一直忌惮的,也是明熙帝为什么轻易动不得季家。
只是大皇子能立下大功,表现如此亮眼,简直就是给了明熙帝一个大大的惊喜。
明熙帝一清二楚,季家对大盛,对整个北境的重要性,既让他安心,也让他烦心。所以大皇子进步如此迅速才让他这么骄傲和开怀。
想当年承武不过十一二岁,就被他送去北境。
镇国公季远出了名的治军极严,放话说,不要一个皇子进入他的军中。承武亲自找上镇国公府,说自己从普通小兵做起,季家人怎么练的,他就怎么练,镇国公这才答应他去军中。
所以,怎么不让明熙帝骄傲自豪。他的大皇子是从小兵一步一步立起来的。
季睿看着皇帝舅舅炯炯发亮的长眸,余光扫过太子和两位皇子的神色,哪怕是瞧着温润如玉的二皇子,表情也微微有些僵硬,更别说太子表哥和三皇子了。
尤其太子表哥,温厚面庞满是失落之色,季睿摇摇头。
哎,还是让这波赶紧过去吧。
季睿张开嘴啊啊叫了两声,让知琴把他放地上,知琴不知他想干什么,就把季睿放了下来,季睿让她撒手,知琴也只好撒手。
然后季睿就一步一摇朝明熙帝靠近。
他如今也能自己走上几步了。
明熙帝忧心北境的事,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季睿了,见他摇摇晃晃走了几步,眼睛都微微瞪大了,等季睿没走几步又一屁股墩坐地上,明熙帝差点起身下去扶住他。
当然,他只是抓紧了扶手,本人纹丝不动。
季睿抬起小脑袋,眼神亮晶晶地盯着明熙帝,明熙帝已经很懂他的表情了,这明显是讨夸。
能让季睿如愿的话,那就不是明熙帝了。
而且,这才多久没见,小东西背着他就学会走路了,那点不开心不爽快,明熙帝能说吗?
果然,就见明熙帝嫌弃地啧了声,“你也太笨了,才走几步就坚持不住了。”
话音一落,皇后,贤妃、良妃和淑妃的神情都微微一动,纷纷快速看了一眼明熙帝,这一看神情更不对了。
明熙帝是个很少情绪外露的皇帝,哪怕是跟在他身边很久的人也极难摸清他的心思。
所以这么明晃晃地露出嫌弃之色,话不好听语气却并不怎么严厉,这.....明显是亲近之态。
刚进宫的福宁郡王分明一点不受皇帝待见,更甚至惹了皇帝的厌恶不喜的。
这才多久啊.....
几位娘娘暗自在心里嘀咕,等在见了季睿抓周后,不由恍然,难怪......能惹得皇上态度变化这么快了。
柳嬷嬷和一众宫婢把抓周礼的东西都摆好了,铺在一张花纹繁复精致的毛绒地毯上,或踩或爬都伤不到季睿分毫。
妃嫔们看着那张不掩奢华的波斯毛毯:“......”气人!
季睿被柳嬷嬷抱着放在另一端,靠他近的都是些高雅之物,笔墨纸砚、名画书籍、玉印、精巧的木工制品、至于一些金银器皿,和配着好玩的小东西就离得远一点了。
季睿在众人的注视下,往前爬,完美错过象征读书当官的东西,然后习武的小刀小剑一样被他无视。
知棋都紧张地握住身边人的手。
这时,季睿撑着地面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他小小吸了一口气,像是蓄满了力气,然后众目睽睽之下,他一步一步,又摇又晃,朝明熙帝靠近。
明熙帝也跟着小人儿摇晃的动作紧张起来,刚才只走了四五步就摔了,这距离走过来可不止十步了。
小团子越走越近,也越来越......就在明熙帝屁股已经隐隐离开坐垫时,季睿不动了。
季睿停下,稳了稳小身子,粉嫩嫩一团的小人儿又长出两口气,然后目光炯炯地盯着明熙帝,又迈开小短腿。
一步,两步,三步.....
明熙帝觉得嗓子眼都发紧了,季睿也像是到了极限,一把扑下去,然后就扑住了明熙帝的腿,扒着他的腿往上爬,抬头笑嘻嘻地望着明熙帝。
刚才季睿那一扑可把众人吓了一跳,柳嬷嬷她们双手也伸了出去。
哪想...季睿抱住了明熙帝的腿。
不等众人缓口气,明熙帝也还没说点什么,季睿再次放了大招,抱着明熙帝的腿,奶声奶气地喊:“舅.......舅.......”
这还是季睿第一次开口说话,喊的就是明熙帝这个舅舅。
再一看明熙帝,那神情,她们还真形容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