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就因为这?一句话陡然变得沉默。
良久,纪湛说:“没有必要?让过去的经历捆绑未来的生活。我们重新见面,用不同的身?份,忘掉过去的一切,不是很?好吗?”
章驰蹙了蹙眉:“你想要?用新的面孔跟我见面?”
纪湛轻笑?了一声。
不是刚才在书房里面显而易见的针对自己的嘲讽,同时,也并不像针对跟他谈话的对象,觉得问出来这?样的问题有多么好笑?。他伴随着的神?态是释然。
一种将所?有秘密都放下来的释然。
纪湛:“每个人都有狼狈的时候,不是吗?”
章驰端详着纪湛的表情:“所?以你在回避?”
纪湛:“回避什?么?”
“那段经历让你很?不愉快,是吗?”章驰说,“你没有详细讲在科研所?发生的事情,你说你被?研究员带到我的身?边,但没有说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也没有说他们对我做了什?么,这?明明应该是最重要?的事情。但你的重点只在逃出去。”
“嗯……”纪湛抬起头?,眼睛看向?天花板,微黄的灯光倒映在他透亮的瞳孔之中,星星一样,冷得灼灼,“逃出去之后,我有过三个月的时间,没有办法出门。纪东毅找了很?多心理医生来对我进行诊断,在帝国科研所?的时候,我被?关在一个笼子里面,很?奇怪,我并不恐惧笼子。回到家之后,我对一切的笼子都很?感兴趣。”
“本来,在庄园的外面有一个笼子状的玻璃房,里面栽种了很?多永生植物,因为我喜欢待在里面,从?早到晚,无论是出太阳还是下雨,没有任何人能够从?玻璃房里面把我带出去,那段记忆我已经有一点模糊了,我后来去查看过其中一个心理医生的记录薄,上面写的是,我会咬人,一旦有人试图将我拽出去,我会咬他的胳膊,大腿,脖子,脸……”
他用一种冷静的,旁观的声音在讲述过去的回忆。
“玻璃房被?拆掉之后,我又喜欢上了钻进柜子里面,房间的衣柜,书柜,经常的情况,没有人能够找到我在哪里。半夜的时候,因为我失踪,庄园里面闹出很?多次很?大的动静。闹得最大的一次,我藏在地下室,也不知道为什?么,我钻进了一个铝合金箱子里面,箱子从?外面上了锁。”
人已经在箱子里面,箱子怎么还可?能从?外面上锁?
章驰:“是别人上的锁?”
纪湛:“嗯。”
章驰:“谁?”
纪湛摇头?:“不知道。”
“每个人都有作案动机,”纪湛说,“纪晟,纪历心,保姆,心理医生,保镖,厨师……”
“我是一个麻烦精,将整个庄园搅得不得安宁。让我永远安静下去,大概是每个人都曾经祈祷过的事情。”
“幸好,一个保姆找到了箱子。我被?救了出来,我处在濒死状态,没有水和?食物,我现在还能够记得当时的场景,完全的漆黑,睁开眼,闭上眼,一样的黑。在前面几天,我都很?安静,我有一种解脱感。”
“我想,如果我真的能够死在这?里,那么一切的冲突和?折磨都将能够结束。”
“但就在最后的那一天,在那个保姆将我找到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想死了。”
“我很?渴,很?饿,但我开始敲箱子。”
纪湛的声音越来越平静。
“然后我被?治愈了。”
“我从?此之后不再对笼子抱有特?殊的感情,也不会去钻衣柜,书柜,厨房的储物柜,地下室莫名其妙放置在地上的空箱子,”纪湛扯了扯嘴角,还是刚才那样释然的笑?,“很?奇怪,当所?有人都在表演竭尽全力让我活下去,并且成为一个正常人的时候,我对活着并没有那么强的欲望。但我发现有人想要?让我去死之后——”
“我突然想要?好好活了。”
说完这?些,他的头?微微低下来,目光不再朝向?天花板,转过脸,他看向?章驰:“你会觉得我很?奇怪吗?”
章驰:“我也没有正常到哪里去。”
纪湛又是笑?。
这?一次的笑?意扩大到了眼底,他的眉眼弯弯,尖锐的,寒冷的,距离感十足的气?质,就被?这?一抹笑?意冲抵,甚至还有富余,让他的音调都上扬起来。
“谢谢你的理解。”
章驰:“实验室里面呢?在帝国科研所?的时候,你还能记起来什?么吗?”
顿了顿,章驰又圈定了范围:“关于我的。”
纪湛:“不用考虑我的感受,我可?以告诉你我在里面发生的一切。我经常被?带去做各种身?体检查,抽血,用仪器扫描我的脑子,我住在一个玻璃笼子里面,有两个研究员一直隔着对我进行记录,我的身?体数据是他们经常讨论的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