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驰身子往里面侧,手勾住棒球棍的把手,头还?抬着:“先生,您不准备付款了吗?”
郎鹏飞头朝着门口的方向,一只脚马上就要迈出去了,听到这话,突然间停了下来。
这个女人的声音很冷,不同于刚才,就在刚才,他刚进门的时候,这个女人的脸和语气?都非常温和。
郎鹏飞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
一种难以?言说的,生物的本能,对于危险的直觉,命令他回头。
他转过头,突然之间,一根快得看不清颜色和形状的棍子从收银台里飞了出来。
“草!”
郎鹏飞抱头蹲了下来,棍子飞速砸地,发出“咚”的一声巨响,接着从收银台门口一直往外滚,“哐哐”直接跳过了门口唯一一级台阶,落地到摩擦力最大的人行道停下。
章驰双手撑住收银台,身子往上跟风筝一样迅速拉升,左腿率先踩住收银台的台面——这条狭长的收银区不能容许她用正常的方式跑出去拦人,台面高到她的腰际,她只敢踩在边缘的位置——毕竟中间的扫描仪器看起?来就很贵的样子,控制不好力度,很容易一脚踩个粉碎。
由于踩的位置过小,她的身体?摇摇晃晃,幸好,第二条腿很快的送了上来,她左手先行抬起?,只用右手支撑住整个身体?,两条腿横着从中空扫出,郎鹏飞只感?觉脸上一阵风扫过,然后就是一声清脆的断骨之声。
“我草!”骂声出来的瞬间,他人已经倒在了地面。
章驰身体?从收银台飞出一大半,顺势落地,手朝后背的收银台台面用力一推,均衡了刚才被甩出来的力度,人站稳一会儿,往前走去。
郎鹏飞右手摸着断掉的鼻子,痛得龇牙咧嘴,伸出手在眼前一看。
血沾满了指腹。
他撑住地面起?身,一拳往章驰脸上砸去,章驰侧头躲开,一脚又踹中郎鹏飞的后膝盖窝,“啊”的一声尖叫之后,郎鹏飞猝然倒地,疼痛感?像潮水一样从他的腿一直往上窜升,抵达鼻梁,汇合到天?灵盖。
他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发蒙。
眼睛好像都要看不见眼前的世界了。
一只脚在此时踩上了他的胸膛,明明只是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却好像一把直接插入他肺腑的钢刀,扎住他在地面动弹不得。那只脚的主人缓缓蹲下身,恐惧感?从毛囊之中生长,攀爬到每一个吐息之处,他耳朵、眼睛、鼻子,每一处,都不自主地颤抖。
那是一种连他自己也无法?说清楚的生理反应。
那人弯下了腰。
“啊——”郎鹏飞不自觉叫了一声,闭上了眼。但很快,他意料中的拳头没有落下。那个女人
跨过他的身体?,从他的手中抽出了“卡卡乐”香烟,又捡起?了在打斗中被甩出去不远的饮料和口香糖,接着从他的身上站了起?来。
章驰:“我不喜欢使?用暴力,但我真的赔不起?这么多钱。”
郎鹏飞愣了一下。
“嘭!”
一股巨大的力量冲击到他的尾椎骨,连带着整个身体?都被这股蛮力掀翻,不受控制地在半空中腾飞,打了至少?两个转,人“咚咚”摔下台阶,直接躺在了路的中央。
“呃啊啊啊——”
章驰走到门口,走下一级台阶,捡起?刚才被甩出去的棒球棍,抄起?棍子在空中轮过一个半圆,朝着脸部已经扭曲得连刀疤都断断续续的郎鹏飞腰部气?势汹汹锤去。
“还?有,你才是傻逼。”
一声尖叫之后,郎鹏飞原地起?飞,在空中打了个转,“哐当”撞在了街口的大垃圾桶上,人跟条软了骨头的猫一样,胸口抵住垃圾桶的入口,腿和脑袋对折在半空打晃。
他叽里咕噜嘴里正说着什么,但隔得太远,章驰已经听不见了。
她拎着棒球棍往店里走,顺手用抹布擦掉了收银台上的脚印,依次将口香糖、饮料放回原处,最后才带着那一条1000原币的烟钻回了收银台背后的立柜,擦干净烟上的灰尘,小心?翼翼地摆了回去。
等她再抬起?头看向店外的时候,已经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人消失了。
章驰坐回了收银台后面的椅子。
又过一个小时,凌晨1点。
闭店时间到了。
章驰关掉电脑,关掉店里所有的灯,走出店门,关门,按照记忆中皮有健的指示打开防盗报警器。
一切搞定,她乘着夜色往回走。
走了没两步,她微微睁大了眼睛。
这一条在白日看起来不甚出奇的街在此时变得瑰丽极了,路灯高高立在道路的两侧,有限的光照不满这一条狭长的街,真正点亮这条街的是店面的招牌,墙上各色盘旋成各种图案的装饰灯,以?及在远处——
在这条街很远的外围,高高踩在楼顶之上,变幻着舞姿的歌姬和男模。
那也许才是北区真正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