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林伸出手:“看,就是这个。”
“很多尸体?”
查林:“对。”他耸了耸肩,“不过拉回?来?的不多,大部分人?身上没改造过,不值钱。”
医院只拉改造人?,还得是有利用价值的,要是改造的部位被打得稀巴烂,那么也不会?被拉回医院——清洁工懂得筛选,如果筛选出来?的没用,他们又叫来?了医院的人?搬运,那么就要支付往返的劳务费。
“滴。”
电梯到了。
查林推着担架车往外面走,章驰替他将车的尾部稳住,等担架车稳稳当当滑出电梯,查林跟她道了声谢,马不停蹄往停尸间去了。
章驰回?了办公室。
她在座位上坐了大概二十?分钟,之后站身,打开门,绕到隔壁医生的办公室——那是一位年纪稍大的医生,意外的,这个岛上没有什么老龄化问题——有可?能?是因为很多人?活不到寿终正?寝,也有可?能?是因为在外面也没有六七十?岁以上的人?能?够犯罪到把自己送进?这儿来?。岛上很多人?的精神面貌都生机勃勃到不太正?常的地步
凯恩是这里年纪最大的医生,五十?一岁。
他被送进?来?的理由是误诊,误诊的对象是白银共和国一位赫赫有名的财阀,对方打了官司,赔偿费天价,他赔不起,判刑很重,坐牢坐到一半,监狱要给轻犯腾位置,于是被送到了这里。
从此之后,他的作风就变得非常严谨。
问诊的时候总是带着放大镜,只要来?看病的,甭管三七二十?一,所有检验流程一个不落,可?以说是医院创收的排头兵。
在这里没有法院,病人?们被误诊的话?,可?能?会?气到直接在脑袋上给你开个花。
章驰问他借了放大镜。
然后来?到了停尸间。
查林已经走了,停尸间里面没人?。
她关上门,按照嵌入墙体的一个个抽手上标记的号码顺序挨个看过去。
号码是自主打印机打印的,排列顺序依次是日期和每天送到的第几个。
找到今天的日期了。
章驰一个个将尸体抽出来?看,最终锁定了停尸房右下?角倒数往上的第二具尸体。
查林送来?的那一个。
停尸间的灯非常亮——越是这种地方,医院会?用越亮的灯,即使尸体在这里屡见不鲜,但?凑在一堆的时候,仍然不免觉得有些?瘆人?。她将放大镜举起在尸体手腕大概二十?厘米之外的位置,借着极亮的灯光,一点一点观察那一个黑色的六角星印记。
三分钟后,她断定这是个假的。
涂上去的,墨迹还往外溢了一点点——大概平滑的皮肤总是免不了将湿润的东西抚平。
但?不用放大镜的话?,几乎没什么差别。
仿得很好。
或者说还行。
这种标记没有人?会?仔细去侦查——这里连个警察局都没有,更别说侦探了,没人?会?去调查他的死因,每一个犯罪标记之间微小的差异,然后找出谁是罪恶伊始,谁是模仿犯罪。
只有真正?的“凶手”和模仿犯知道他们之间的不同?。
刚才她碰尸体的时候,这具尸体没有传来?任何的感应。
她也没有从记忆中搜索到任何有关这具尸体的信息。
她已经有钱了,很久没有到街上“捡漏”了。
章驰把尸体推了回?去。
突然之间,她多了一个猜想。
也许六角星这么出名,并不只是她一开始的“功劳”。
这个岛上有很多的纷争,一帮好事之人?被扭送到这里,这里没有司法机关,没有正?义裁决,他们可?以肆意的违法犯罪,在这个大牢之中。但?有一些?东西制约着他们。
来?自别人?的报复。
混混是一种很奇怪的存在,他们几乎都是孤立的个体,但?是又非常喜欢成群结队。今天你打了我,明天我又要叫你打你。反正?仇恨总是这样,在一次又一次的你来?我往中升级质变。
有的人?想处理掉别人?,但?是又不想被人?知道人?是他杀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别人?确认另一个凶手。
于是他们停止怀疑。
“六角星”杀人?没有顾虑,没有年龄,没有性别,没有职业的任何筛查标准,他只是在晚上出现?。
这是一个完美?的甩锅人?选。
六角星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六角星是个变态。
他没有被害人?的挑选标准。
他只是单纯的喜欢犯罪,遇上他,算别人?倒霉。没有人?会?去深究,因为凶手昭然若揭。被害者死的方式也多种多样,有被枪杀的,有被砍死的,有被打得不成人?样的,总而言之,他的手法丰富多彩。
他们甚至不需要模仿。
只要在死人?的手腕上画一个简单的图。
罪就轻飘飘盖到了那个家伙头上。
章驰收起放大镜。
她走出了停尸间,到那个医生的办公室,将放大镜还给他,紧接着回?到办公室,泡了一壶茶,坐在座位上发呆。
这是她少有的放空的时刻。
因为危险来?得并不是那么的迅速和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