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生发现就算他休掉了婴宁,婴宁也赖着不肯走,于是想尽了办法,打她、骂他、羞辱她,可婴宁总带着那股让人厌烦的笑容,哪怕她已经一身伤痕,哪怕她已经饿了好多天。婴宁自己也不知道哪里做错了,终于有一天,王生给婴宁吃的饭里下了砒霜。这砒霜既毒死了婴宁,又毒掉了她腹中胎儿。婴宁到死时也不相信是心心念念的相公对自己下的毒手。”
“王生自知杀人者偿命,于是把婴宁埋在了自己后院,从此院子外面听不到她的笑声,王生只对外说是婴宁不会再笑了。可婴宁的冤魂放心不下王生,死后始终不愿投胎。每次有阴差来寻,她就钻进当时送王生的玉佩中,这玉佩是她在世上唯一的念想。毕竟王生还一直带在身上啊!”
“她想就这样守护着王生,但王生很快就纳了新妻,他的心中仿佛从来就没有过婴宁。而婴宁送给他的那块玉佩,也被他丢到了湖中。那湖中阴冷无光,她无法离开玉佩太久,所以再也见不到王生了,这一刻,婴宁才终于明白,王生从未把她放在心上。”
“从那以后,婴宁一直都在深暗的湖底呆着,她只能一直冲鱼儿笑,冲石头笑。婴宁没有失去笑容,而是丢了性命哦。”
婴宁的故事戛然而止,然后看向老者,说道:“老头儿,这篇故事够不够换一个容器?”
老先生不可置信的看着婴宁,眼神中净是疑惑:“你这故事……应当还没有结局吧?”
“不,对于婴宁来说,到这里就是结局了。但对于王生来说,这里还不是结局。”
“哦?”老先生激动的看着婴宁,“王生后来又如何了呢?”
“王生新娶的妻室心术不正,与管家私通之后卷走了家产,王生一夜落魄,连吃一碗茶的钱都没有。”
“难怪……”杜羽恍然大悟道,“一个富家少爷会给老先生讲述这个故事,原来就是为了换一碗茶吗?”
老先生慢慢站起身来,捋了捋胡子,也笑了:“老朽真是从未设想过,有一天会见到自己故事中的人出现在眼前,并且亲口告诉我故事记载有误。”
“你知道我是谁了?”
“老朽又怎能不知道呢?”老人家苦笑道,“你讲到一半,我就隐约猜到了,你对于婴宁的了解,远胜于给我讲述故事的王生。老朽最喜欢的这篇《婴宁》,没想到结局却书写错了……老朽愧矣。”
杜羽插话道:“老人家,这不是你的问题,你只是个记录者。”
“罢了。”老先生说,“现在世人都在读错误的《婴宁》,老朽无颜以对,这店中的怨灵容器你们随意挑选,就当我给婴宁的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