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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1 / 1)

将士们缓缓进城,宇文越扶着谢让下了城楼。

城楼下也围满了人,谢让刚走下石阶,便察觉有一道目光正注视着他。

他抬眼看去,看见了那个策马而来的人。

萧长风与他爹年轻时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眉峰高挑,五官硬朗,叫人不敢目视。他策马行过长街,身后背着把银白长枪,枪尖擦得锃亮,隐隐透着股摄人的寒芒。

那是久经沙场,无数鲜血浸染,才能淬炼出的锋锐之气。

萧长风眸光沉沉,眼也不转地望向他。

谢让:“?”

在他身边的宇文越:“……”

当今圣上满脸不悦地蹙起眉,不动声色往前半步,将人挡在身后。

萧长风收回目光,翻身下马,朝天子行礼。

这几日京城的天气越发寒冷,地上的积雪也再没消过。宇文越惦记着自家老师的身体,没打算耽搁太久,与萧长风简单寒暄几句,当众赐了赏,便放萧长风回府和定远侯一家团聚。

萧长风连连谢恩,宇文越点点头,叫人牵来马车,要摆驾回宫。

但他没急着上马车,而是又伸手去扶身后的青年。

青年全程都没有说话,但苍白的脸色以及竭力压抑的咳嗽声,仍能看出他身体的确不太舒服。

他似乎连行走都有些困难了,上马车时甚至险些摔下来,好在有宇文越在后方接住。

当今圣上将帝师扶上马车,很快扬长而去。

萧长风站起身来。

“将军,刚刚那人……”

“帝师谢让。”萧长风轻嘲一笑,“外头把他传得神乎其神,我还当他现在有多厉害。”

不过是个风一吹就倒,站都站不稳的废物。

那副病恹恹的模样,是怎么在这朝堂只手遮天的?

“……还不如以前呢。”

当天夜里,宇文越在宫中宴请了萧长风及其几位副将。

谢让去了趟城门楼,不幸又把自己弄得高烧不退,只能遗憾缺席。

谢让吃不下东西,宇文越便亲自喂他喝了药,守着人睡着,才离开了寝宫。

谢让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只觉头疼欲裂,嗓子又干又渴。他动了动手指,正想叫人给他倒水,便有一双手从黑暗中伸出来,将他扶了起来。

温热的清水喂到嘴边,谢让喝了几口水,意识总算稍稍清醒了点:“……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不早。”少年道,“已经快到子时了。”

谢让头疼得厉害,蹙起眉:“我睡了这么久啊……”

宇文越轻轻应了声,把人搂在怀里,帮他按压头上的穴位。

谢让烧得浑身都不舒服,下意识想把他推开,却又被人捏住了手腕。

少年的手掌还称不上宽大,却因为习武很有力量感,这么轻轻钳着,就让谢让动弹不得。谢让皱着眉挣扎一下,没挣得开,总算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这人平时哪有这么霸道。

谢让抬眼朝人看去,很快明白过来:“你晚上喝酒了?”

宇文越比平日沉默得多,反应也迟钝了不少。他与谢让对视片刻,许久才点点头:“饮了几杯。”

难怪。

书里的小皇帝酒量也不好,几乎不怎么碰酒的。

谢让叹了口气,语气放缓了些:“你快把我放开……”

宇文越这回反应倒是快:“不放。”

“……”谢让无奈,“可我难受……”

少年又偏头想了想,问:“那要怎么做,你才不难受?”

没什么办法。

他今晚已经吃过药了,头顶也敷着宫人定时进来给他换的凉帕子,但体温还是没能降下来。这种情况谢让从小到大经历过很多次,除了自己熬着,熬到退烧,没别的法子。

谢让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他烧成这样,躺在少年怀里和躺在床上其实没什么区别。谢让没力气向对方解释,便随他去了,重新闭上眼。

少年却忽然将他轻轻放回了床上。

酸疼的四肢触及床榻,谢让疼得抽气,但很快又被人抱进了怀里。

不是先前那样从身后搂住,而是从正面抱住,很轻,很温暖的拥抱。

令人安心的气息霎时将谢让整个笼住,少年脑袋埋在他颈侧,声音在他耳畔响起:“这样,会好些吗?”

翌日,宇文越醒来时头疼欲裂。

他以前没有参加酒宴的机会,几乎没碰过酒,也不知道自己酒量究竟如何。昨晚在宫中宴请将士,那群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贪杯的,宇文越也不得已陪饮了好几杯。

几杯酒下肚,他就知道不好。

好在身为天子的信念感支撑着他没露怯,一直若无其事地坚持到了酒宴结束,返回寝宫。

至于回来之后……

宇文越按了按眉心,有点想不起来了。

殿外传来脚步声,谢让走进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醒酒茶,喝了能舒服点。”

宇文越接过来喝了一口,问:“你好些了?”

“嗯,好了。”

他的发烧通常来得快去得也快,比起生病,更像是身体在表达抗议。时刻提醒他不能受累,也不能贪凉。

谢让道:“喝完再睡会儿吧,今早的讲学已经帮你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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