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枋竞抓着散落的长发拢进帽中,薄纱垂在面前,遮去了昳丽面容,他的视线被蒙上一层雾色,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找个茶楼休息一下,顺便打听一下,附近可有客栈。”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舍去了在此地歇脚的念头。
桥见溪抻头望了望,街上的店铺都大门紧闭,只剩一家设施简朴的建筑,灰墙黑瓦,墙缝里爬着阴绿的苔藓。
她歪头对比着相邻房屋的直径,恍惚间觉得酒楼都歪斜了些,可除此之外再无开敞的门,她嫌弃地皱了皱鼻子,嘟囔地拖沓跟着。
身后的楚淮驰和桥清许默契地隔了长远距离,突然,桥清许伸手扣住了他的肩膀,阻止了他继续前进的步伐,两人沉默地伫立在空旷的长街上,只用着两人才能听清的声音交谈。
“收起你的心思。”桥清许压着声音,似是警告。
“什么心思?”楚淮驰嘴角挂着笑,挑眉挑衅的模样倒是与沈枋竞如出一辙,“师兄,你难道要防着她身边所有人吗?”
这番无异于自首的话让桥清许心中警铃大作,一把拽住了楚淮驰的衣襟,将人抵在墙上:“不管是谁,绝不能是临风派的人!”
楚淮驰不禁皱眉,若说桥清许对沈枋竞憎恶,可这份恨又为何牵连至临风派?他沉下脸,握住那只青筋乍起的手腕:“师兄你再和我纠缠,桥见溪可与沈枋竞快要独自相处一盏茶的功夫了,你当真放心?”
听闻此,桥清许脸色微变,松开手赶忙往茶楼而去。
“见溪!”他冲进茶楼,却见桥见溪倚坐在长凳上,就着沈枋竞的手品茶。
他这一声喊叫,惊得众人纷纷投来目光,桥见溪托着沈枋竞手腕的手一抖,茶水尽数倾洒在沈枋竞衣袖上,顺着袖口缓缓流入浸湿了薄衫。
沈枋竞略微抬眸,体内的灵力运转,顷刻间水雾蒸腾,原本紧贴在腕间的布料被强劲的风吹起,拂起半面纱帘。
楚淮驰刚跨进门,就看见半张惊艳容颜一晃而过,茶楼内又恢复了方才的哄闹声。
除了他们一行人,楼内还有许多结伴而来的散修,竟都是受了委托去蝴蝶镇。
究竟是怎样妖,委托之人连临风派都信不过?
沈枋竞思忖着饮茶,忽然,一道粗哑的声音钻入他耳中。
“听说了没,临风派也派人来了。”一个中年人子大刀阔斧地跨坐在凳上,神秘地冲着同桌的几人勾了勾手,“是沈枋竞!”
一个稍稍年轻一点的修士,对着这个名字有些好奇,不解地问:“既然临风派派了人来,陈香主又何必再请我们过去?”
他的话引起了楼内半晌沉默,而后一阵嘲讽、奚落的笑声猛烈爆发,带着不怀好意的嘲弄。
“小兄弟,你今日过来可有路过义庄?”
“啊?”白衣少年皱眉思索,“我来时却是路过一处地方,偌大的庄子没有任何人影,可也没有棺材,只有满院的红绸。”
他在白日里经过,倒少了些阴森荒诞,只有瘆人的荒芜。
“你可知,那红绸是哪来的?”刀疤面的中年男子将长刀拍在桌上,眼中没有怜惜和悲愤,而是洋洋得意的神态,“那是——”
“是白绫!”折扇下抖出一张消瘦脸庞,所有人争先恐后地抢着话机,用着一场惨案炫耀着自己的见识,“啧啧,五十多条人命,被白绫活活绞死在庄子内,等发现时,血都已经把白绫染成红绸了!”
“可是······”少年脸色煞白,似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嗫嚅了几声,又没了声响。
执扇男子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便知是个娇生惯养的世家少爷,不禁哂道:“为着一个不知真假的妖,沈枋竞可会屠尽可疑之人,小兄弟,我看你衣着华贵,不如早些回去吧,到时真撞上沈枋竞,稍有不慎,你这条命可保不住咯!”
沈枋竞端着茶盏,不动声色地将控诉一字不落地听进去,四人围坐在桌旁,各怀心思,又听见那人继续说着。
“青竹峰的阴狠一脉相承,喏,”男子一敲扇子,老神在在地晃着脑袋,“沈枋竞座下的女弟子,一手红绫耍得出神入化,可惜······”
审判的话融进叹息声中,沈枋竞微不可闻地泄出冷笑,豁然起身翘了翘桌子:“走了。”
外界的名声他并不在意,可他也知道,关于桥见溪几人的传闻,多少受了他连累,世人皆信恶人堆里难有良善之人。
沈枋竞悄然观察着几人的神色,桥见溪年少,愤懑之情呼之欲出,桥清许默默注视着她的举动,悄声跟在身后。
而那几人仍旧不休地探讨起桥见溪,隐晦暗指的词汇不堪入耳,沈枋竞的脚步陡然停驻,侧身锁定着笑容猥琐淫邪的人。
四人挡住了茶楼唯一进出的地,楼内的人也察觉到了异样纷纷抬头,沈枋竞修为的威压不经意散出,巨大的压力震得人心口巨响。
修士脸色皆是一变,拿起法器御灵抵抗,灵气冲撞间,桌椅化为粉末,刀疤男子举刀立在地上,双腿微颤着跪下,冒着冷汗问:“阁下是谁?为何——唔啊!”
白绫从袖间而出,将光影尽数遮掩,刀疤男子的瞳孔被漫天苍白取代,他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逃跑,可等级压制下,他根本无力反抗。
啪啪——
两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充斥在狭小的楼内,隐隐回响,刀疤男子的面颊瞬间肿起,口中含血,一小颗白色物件从他唇间滚落出来。
白绫圈圈绕在他颈间,猛然收紧,刀疤男紧紧抓着白绫,惊恐地跪伏在地上求饶:“沈······饶命······”
呼出的气息逐渐微弱下去,他双眼突起,不甘地伸出手,濒死前,他恍惚看见一个黑影,直到冰凉的剑身插进嘴里,他才意识到这不是临死前的幻影。
嘴被剑器大力撬开,舌根被压在剑下,锋利的尖刃擦过软肉,从边缘轻巧、温柔地研磨着,在死亡威胁下,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舌尖被剑身划破溢了满嘴的鲜血。
“沈——唔唔唔!”他眼睛怔然睁大,一块深红的肉掉落进怀里,刹那后,一阵哀恸的嘶嚎声响彻,他捂着嘴骤然昏死过去。
沈枋竞挽起剑,将剑身搭在小臂上擦干净血迹,冷眼扫过一众神情闪烁的人,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神色自若地出门。
“走。”沈枋竞不顾身后人的反应,适时提醒发愣的三人。
“哦······哦。”桥见溪怔愣地跟在沈枋竞后面,鼻尖浓重的血腥味仍未散去,她嘴唇轻颤,茫然道,“师尊,杀了他?”
桥清许与身旁的楚淮驰对视一眼,不出所料地从对方眼中读出了不忍和厌恶,他握着剑鞘的手捏到发白,脊背一阵发凉。
“你觉得,他不该死?”沈枋竞没有停下,目视着前方,话却是问着桥见溪,手抚上她发顶,薄纱下的面容难得有片刻温柔,“他所有真假难辨的话,不过是日后为了围剿你冠冕堂皇的借口,等着流言蜚语的困扰,不若今日就防患于未然。你既已知道对方不怀好意,还要留他一命?”
“他没死。”沈枋竞垂眸,看着红衣似火的少女,“是死是活,你做决断。”
“······”桥见溪久久没有说话,耳边的风声似要穿透身躯,冷意从头顶浇灌而下,她露出迷茫,望着远方漫无边际的山脊,“有一丝威胁便要铲除,也包括师尊吗?”
“见溪!”桥清许跨步上前,倾身挤进二人之间,拉着她的胳膊将人护在身后。
胳膊骤然失了支撑,沈枋竞只觉得掌下一空,手臂不受控地砸在桥清许肩上,微微侧目,视线在几人之间来回巡视,终是没有说话。
桥见溪蓄意隐藏的心思在这一刻暴露出几分,四年的相处,从起初的排斥到如今,他分不清是剧情需要还是真情使然,若有一天,真要走那条早已注定好的路······
他扯出一抹无所谓的笑,轻又缓地落下三个字:“包括我。”
桥见溪脸上情绪复杂,怯怯地躲在桥清许身后,手掌贴在他背上微微打滑,掌心的细汗印出纤瘦的指痕,寻求地喊道:“哥······”
沈枋竞叹了口气,摘下帷帽,天色渐暗,他们早已走出小镇,在交壤的边界,一段蜿蜒荒芜的小径铺在眼前。
空中飘来难掩的焦臭味,沈枋竞凭空化出一盏灯笼,微弱的光亮照出阴暗幽深的羊肠小道,他微微抬手,那光源上扬了几分,一具森然白骨赫然悬挂在树上。
沈枋竞袖袍一挥,光亮缓慢黯淡下去,而那具白骨也逐渐淡出几人视线,成了一团洁白的棉絮。
“如此巧妙的障眼法,是想吓唬谁?”
荧光再次亮起,沈枋竞提着灯走进黑暗中,脚下的道路化出形状,血肉粘连的骨架骷髅上,爬满了蛆虫,蠕动着趴在他靴上。
身后传来一声轻呼,以及强忍着恶心的吞吐声,一抹白光划破黑暗,在细瘦的腰间饶了几圈后再次向后蔓延。
三人被一根白绫连接着,另一端缠绕在沈枋竞腕间,他出声提醒:“闭眼。”
桥见溪没有片刻犹豫登时闭上双眼,楚淮驰缓缓将手搭在腰间,白绫内附着着沈枋竞的灵力,蛆虫已经顺着爬上臂膀,正往他肌肤里钻,他眉头微皱,厌恶地举起手中的剑,朝着蛆虫狠狠砍下。
叮——
通体青紫的灵剑簌簌震响,疾如闪电般击碎了他的配件,碎片隔开皮肤,血腥味瞬间弥漫在狭小空间内,楚淮驰顿时清醒过来。
“闭眼!”沈枋竞怒喝一声,一团冲天的火球掠过前路,烧下一片焦黑虫卵。
楚淮驰猛然闭眼,耳边刹那间只剩下烈火炙烤的嗤响。
暗中突然迸射出数道诡异光亮,不似光源,更像是夜间动物视察猎物时的瞳仁。沈枋竞抬手间,一把长弓隐约浮现,弓弭处的蓝色羽尾无风而动,稳稳悬立在他身前。
他抽手搭上弓弦,抬脚抵在弓身处,裤子紧贴在腿间,勾勒出流畅有力的线条,那处绿光忽闪着扑向他,同时而起的,是刺耳尖锐的厉叫。
凄厉的尖叫穿透耳朵,直往脑海侵蚀,桥清许将桥见溪拉进怀中,双手贴在她耳边,温润的灵力覆在她耳上,才勉强阻隔不绝的尖叫。
桥清许耳中酸胀无比,两道血色蜿蜒流进颈间,他睁开眼,看见一个长着六只眼睛的蝙蝠俯身向他们袭来。
“小心!”
突兀的声响唤醒了几人的意识,楚淮驰敏锐地感知到危险陡然睁眼,入眼的是一把精巧的长弓,他瞳孔骤然紧缩,心脏不住抽痛,浑身血液倒行逆涌着,手脚僵硬冰冷。
“闪开!”
拉到极致的弓弦倏然松懈下来,回震出嗡响,那抹黑影闪烁几下绕到楚淮驰身后,他再度回忆起战场上的一幕,也是在漫天的黑暗中,那抹唯一的光亮,贯穿了他的心脏。
楚淮驰的呼吸急促起来,心底杀意凝聚,体内禁锢的灵力被强行破开,衣物包裹下的手臂鼓起,密集的血线蔓延到腕间。
那柄长弓忽然调转方向,兀自拉弓,冰气凝成的箭刃骤然射出,直往楚淮驰的方向射去,被锁定的气息牢牢僵在原地,楚淮驰怀着鱼死网破的心态,猛然出掌。
箭刃携着冷意擦过脸颊,楚淮驰怔愣了一瞬,颈间忽而拍过黏滑肉体,沈枋竞的长腿踩在他肩上猛然跃起,一脚踹向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妖怪。
那束绿光熄灭了一瞬,笼罩的黑暗逐渐瓦解,露出道路原本的荒芜之像,沈枋竞握着箭身,终是看清了它的模样——是一只如老虎般庞大的六眼蝙蝠。
沈枋竞的双腿踩在它薄如蝉翼的翅膀上,残缺的下摆遮掩不住,半蹲的姿势下,一双修长的腿暴露无遗。
楚淮驰愣愣看着他的腿,目光不自觉地向后望去,被布料包裹的臀部饱满挺翘,在深色衬托下,更添几分隐秘。
六眼蝙蝠挣扎地拧动着,从未锻体过的沈枋竞控制不住它庞大的身躯,心有余而力不足地紧抓着箭尾,双手微微发颤。
凄惨的叫声连绵不绝,六眼蝙蝠爆发出强力,双翅一展,将沈枋竞掀翻在地,插着箭刃顽强地逃离开去。
沈枋竞狼狈地起身,将青鸾弓召回,寂静幽深的小径上,传来一阵喜庆的唢呐声,一顶鲜红的喜轿从对向抬来,抬轿之人神色麻木,只有一个喜婆笑逐颜开。
他拾起掉落的灯笼朝前方一放,生气充盈,却是活人,沈枋竞松了口气,侧身让出路来。
可喜婆却偏偏不再往前走,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桥见溪,讪笑着便要去摸她的脸:“哟,姑娘,可许配了人家?呃?”
她的手被人扼住,力道大得要将腕骨捏碎,她怪叫了几声,待看清沈枋竞的容貌后,浑浊的眼顿时泛着精光。
“那这位公子,可许了人家?”
沈枋竞脸色一黑,不悦地皱眉。
喜婆见他面色不善,尴尬地收回手,绣纹喜庆的帕子随着她扭动的身躯晃了晃,环着手唉声叹气道:“哎,这年头,几位可要当心着啊。”
长叹夹着暗暗的得意,沈枋竞的视线越过她肥胖矮小的身体直直落在暗红的轿撵上,从未听说过要在晚上才能出嫁的习俗。
他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四四方方的窗口处红帘微动,只看见空旷一片,无半个人影。
忽然,抬轿的四人僵硬地转动脑袋,阴森的眸光钉在沈枋竞身上,挪动着脚步将轿撵挡得严严实实。
“哟,快快,挡上!”喜婆挥着胳膊让人将红布扯住,回头又对着几人抱歉道,“新娘子体弱,吹不得风。”
解释的话点到为止,她摆摆手示意几人起轿,临走前又随口问道:“可找到住的地方了?正好我要往镇上去,不如一起?”
她也只是客套一番,并未等他回答,唢呐声再次响起,嘈杂的乐响一时间覆盖了所有声音,一只寥寥数人的队伍稀稀拉拉地朝前走去。
轿撵被抬得摇摇晃晃,晃动的幅度随着喜婆摆动的身躯如出一辙。
本该喜庆的乐声此刻却异常凄厉阴森,在荒芜旷野中,缀着若有若无的女子低泣声。
轻盈的轿子被抬得摇晃,可几人脚下的步伐却一顿一顿地沉重,布靴陷入泥中,两排脚印踩出深深的折痕,蔓延到队伍最后。
错落有致的脚印忽地错乱起来,深深浅浅的泥坑混作一团,几息之后再次恢复正常,宽厚的鞋印里交叠地印着小上许多的脚印。
悠长的笛声不知从何时起融进乐声中,一个矮小佝偻的身影缓慢地跟在队伍后面——无人发现。
桥见溪脸色苍白地望着越走越远的队伍,可那些身影却始终不见缩小,像是无穷尽地原地踏步,她轻唤了声:“师尊······”
沈枋竞沉默地看着那只诡异的队伍,忽然掏出那顶帷帽带在桥见溪头上,指尖蓝光直冲而出,在刹那间刮起红帘,轿内的景象落进众人眼中。
空无一人,哪有什么要出嫁的新娘?
桥清许旋即明白过来,冷汗瞬间没入脊背,后怕地回味起喜婆的那句询问:“她是,要······”
“看好她。”沈枋竞招出阎剑递给桥清许,叮嘱道,“别让她摘下帷帽。”
桥清许一愣,垂在身侧的手臂微微握拳,上品的灵器都是修士的底蕴,沈枋竞却这般信任地交给他。
可转念又想到方才的事,桥清许犹豫的手还是握上了剑柄。
迎亲队伍久久未去,便是已经盯上了新娘,一段白绫钻进桥见溪袖中,沈枋竞独自上前,换上和煦的笑扣了扣车壁。
突兀的声响引得喜婆回头,眸中盛满了惊喜和算计:“公子何事?”
“我们几人找不到客栈,可否麻烦你带我们一程?”
他笑意盈盈,比起方才的冷面模样更为惑人,看得喜婆眉开眼笑地回应:“这有什么麻不麻烦的?!”
待到楚淮驰几人跟来,这只在他们看来已然浩荡无比的队伍才终于蠕动起来,一路上声歌袅袅,冲淡了几分诡谲。
那顶花轿在镇上停下,喜婆遥遥一指:“那就是这镇上唯一的客栈了,我还要送新娘去夫家,就不送几位了。”
说完,她领着轿夫吹奏着喜乐再次晃动起来。
那道火红的痕迹不多时便消失在道路尽头,只留下沈枋竞几人。
“走吧。”沈枋竞进门,与昏昏欲睡的店家交谈,“两间客房。”
见惯许多囊中羞涩之人的店家也未再做推荐,唤来小二带着他们去了各自的房间。
楚淮驰和桥清许同时伸手,一左一右地拽着门锁,迟疑地看了眼沈枋竞,而后又收回手,等着沈枋竞挑选。
“你守着桥见溪。”沈枋竞随手推开最近的门,冲着楚淮驰一勾手,“进来。”
这样颐指气使,楚淮驰不屑地哼了声,抱着剑进门。
沈枋竞盘腿坐在床榻上,一进门,磅礴灵气将楚淮驰纳入进去,两人的意识被灵丝缠绕连接,他看见一个泛着金光的小人躺卧在沈枋竞眉心。
温润的灵力灌入经脉,酥麻的瘙痒从四肢传至心底,楚淮驰迷茫困惑的双眸在须臾之间闪烁起来,一张俊脸飞起绯色。
连至亲至近的道侣都未曾会这般水乳交融,楚淮驰摸不清沈枋竞的意图,无措间,一句话轻飘飘回响在他脑海中。
“你师父有龙阳之好。”
楚淮驰脸色霎那阴沉下来,这狎昵作态明摆着羞辱人,他伸抬手正想切断灵丝,却听见沈枋竞的声音。
“坐下。”浑然不知这番举动意味的沈枋竞,只当找了个有效沟通的方法,头也不抬地闭着眼命令。
楚淮驰的动作一顿,无数梵音和字汇入脑海,他被冲击得倒退了几步,瘫坐在床榻上,瞳仁被金光覆盖,功法和招式在眼前如走马灯般闪过,烙印在眉心。
“九曲剑法,你先练着,等日后到了乾坤境,再去寻一把趁手的剑。”沈枋竞传授完功法,正要翻身下榻,却听见一身凄惨的喊声。
“哥!”
沈枋竞豁然起身,一把踹开了门,房门内,帷帽散落在地,桥见溪紧紧抓着手上残破的红布,先前的红衣换成了桥清许身上的藏色长衫。
他抬手落下屏障,翻身跃出窗,在夜色中,一道红色身影直直从房顶坠落,袖间的白绫骤然飞出,将人拽回到身旁。
桥清许猛地咳出一口血,颈间的伤痕交错,拄着阎剑的手在微微发颤。
远处的兽影张开双翼再次向二人袭来,沈枋竞拽着桥清许的后颈将人拖起,闪身躲过它的不歇的攻势。
明明才受了他一箭,怎么恢复地如此快?
沈枋竞的目光不自觉地往翼下瞟去,本该溃烂的伤口被冰刃冻住,冷气侵入心脉,一道青蓝色丝线纵横地穿透心脏。
他一把将桥清许推进黑暗中,只身上前拉开弓箭。
俯身冲袭的蝙蝠看见熟悉的灵器,硬生生止住了滑行的轨迹,绿光急速闪烁着,忽然猛地冲向暗处。
是桥清许的位置——
沈枋竞陡然回身,顾不得收回箭刃,最后一只箭羽搭在弦上射出,蝙蝠似是感知到了冷冽的气息,双翼猛地一拍,幽幽绿影瞬间漫起,逼得他不得不后退。
他闪身来到桥清许身后,一把拽下身上的衣服:“把衣服脱了!”
勉强喘息了几瞬的桥清许怔愣了一下,脑子还未反应过来,身上便一凉,自己的衣服被扒得只剩单薄的里衣,他苍白的脸色有了几分人气,愤愤道:“师尊!”
那袭红衣跃上屋顶,皎洁月色下,身影挺拔,身后白绫浮动,漆黑的长发被风扬起,只能窥见几分的面容也不难看出昳丽之姿。
桥清许有片刻恍惚,想起几年前世人对沈枋竞的评价——皎皎仙人,月影难显。
而下一句却让人不寒而栗。
重重剑影,白绫化鬼。
白绫飞射而出,沈枋竞凌空而起,空中阴云涌动,雷声惊骇,掌心印记浮现,巨大的浮影撑开双翼笼罩在他上空,雷光瞬时下落,轰然劈在幻影上。
雷电击穿屏障被印记吸纳,沈枋竞收掌为拳,雷光倏然黯淡,下一秒,他挥拳击出,空中乍起刺眼白光。
桥清许抬手横在眼前,突然听见沈枋竞的声音:“回客栈!”
眼前的战况不是他能参与的,在沈枋竞吸纳神雷时他便已经感觉到了,此刻他也不再犹豫,转身往客栈奔去。
还未等他多远,身后传来爆炸的轰鸣声,无数体积微小的蝙蝠四散逃窜,遮住了月华。
沈枋竞缓缓下落,掌心火光涌现,将近身的蝙蝠烧成灰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微微皱眉,转身道:“不是让你——唔!”
他被牢牢锁进一个怀抱,楚淮驰无声凝视着他,突然张口狠狠咬在他颈侧。
“滚开!”沈枋竞怒声喝道,隐隐感觉到了危机,将人从身上撕下,颈侧的伤口在隐隐发烫,撩拨起身体的燥热,“你跑来干什么?!”
来杀你——
楚淮驰心底的想法几乎就要跃出口,可眼下更为急切、狂躁的欲望支配了他的思想,他步步向沈枋竞逼近,侵略的神识顺着灵丝进入沈枋竞识海。
沈枋竞的身躯顿时一软,堪堪扶着身旁的柱子才不至于瘫软在地,他抬手招来青鸾弓,弓身抵在楚淮驰心口处冷声警告:“再过来,我杀了你。”
弓弭处的羽毛隔着衣服轻轻骚挠着楚淮驰的皮肤,丝丝入骨的麻意在四肢流窜,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麻木的迟钝。
冷气随着触碰侵入经脉,楚淮驰身体深处的热意暂时得了缓解,眼底的深红逐渐淡去,他缄默不语,幽幽盯着沈枋竞惊怒的脸。
忽地,他抬手握住弓身,企图吸纳更多的寒气,二人的双手皆朝着弓身滑去,青蓝玉石质地细滑,楚淮驰伸手便触到一片温润,而后,猛烈的热意如海潮般爆发,他抬首望去,看见一个同样惊恐的面容。
除了喧嚣的欲望,心底另一份被封存的画面模糊闪动,在情欲驱使下,楚淮驰猛地扼住了沈枋竞的手腕。
玉石骤然坠地,青鸾弓的光芒黯淡下去,沈枋竞的身体被人狠狠撞在柱子上,燥热冲击着他的意识,他强撑着运转灵力,却受到一股强大的阻力。
“唔——”发冠被扯落,长发散落在肩侧,沈枋竞吃痛地仰头,下颌被人紧紧扣着,下一秒,唇间落下一个滚烫血腥的吻。
楚淮驰噬咬着唇间的软肉,撬开牙关,勾着柔软的舌尖,交缠的涎水中混入血水,他微微睁开眼,看见沈枋竞湿润的双眸仰视着半空。
他也抬首看去,残缺的月亮不知被什么东西填满,皎洁的月影蒙上暗红,血雾自山脊向倾洒而下,将二人的身影笼罩进去。
怀中的身躯翼下瘫软下去,那道灵丝也骤然消失,楚淮驰的神识被踢出识海,他不满地扣住沈枋竞的双手,喉间含糊地泄出几声低沉难耐的吼声。
“那晚,是你。”同样的场景,沈枋竞再次回想起那晚的境遇,心中杀意翻腾,“滚开!你别以为——”
剩下的话语囫囵地堵在喉间,他清楚地感受到股间一样灼热挺立的物件,他顿时不管不顾地挣扎起来。
身上的人不满地轻啧了声,随手拾起地上的白绫将他的双手束缚起来,锦帛撕裂声接踵而来。沈枋竞的双腿不住地发软,赤裸的长腿在冷风中轻颤。
幕天席地的羞耻感几乎要将沈枋竞吞没,他紧闭着双眼,一双宽厚的手掌将两瓣臀肉包裹进去,用力搓揉亵玩着。
两指摸索着伸入小穴,肉壁顿时收缩起来,夹着楚淮驰的手指无法深入,他不满地皱眉,垂眸望着翕张的洞口,缓缓撤出一根手指后,强行破开壁障,捅进深处。
“啊!”沈枋竞的声音尖锐而又凄厉,冷汗沾湿了发尾,几缕长发凌乱地搭在唇角,消瘦的手腕处印出靡乱的红痕。
楚淮驰的性器快要胀得难受,草草抽插了几下便放出性器插入进去,未扩张开的甬道只接纳了半个龟头,便卡着无法动作,沈枋竞脸色惨白地抓着白绫,猛地跪倒下去。
堪堪插入的龟头陡然滑落出来,在沈枋竞光洁的背脊上擦出一道透明清液,他两手握着沈枋竞纤瘦的腰肢将人抱进怀里。
性器再次试探地在穴口戳刺起来,沈枋竞被痛得头皮发麻,深知逃不过这一遭,只能竭力控制着怒气,含糊地说:“进不去的,要润滑······”
他紧咬着唇,再说不下去,明明自己也不甚清楚同性间的性事,却要手把手教楚淮驰怎么操他,他羞恼地转过脸,缄默不语。
楚淮驰听着他的话,迟钝的脑子反应了一瞬,双手压着沈枋竞的上身,将臀抬起,而后缓缓低头,试探地伸出舌头轻轻舔舐了一下泛红的肉壁。
“唔!”沈枋竞只觉得无数电流冲向脑海,他惊恐地闪躲着。
楚淮驰微微后撤了一步,看着受到刺激的肉壁急剧收缩起来,透明的涎水挂在肉壁口,在张合间挂下细长的银丝,他俯身再次将舌头送了进去。
“不要!放开我!”沈枋竞几近崩溃,下身潮湿的触感不断提醒着他被侵犯的事实,他的话语都染上泣音,“楚淮驰,别这样······”
他的恳求没有换来饶恕,只有更为深入的舔弄,股间的水声不断嗤响,紧闭的肉壁被一点点舔开,穴内的褶皱松软地摊开。
楚淮驰感到怀中的身躯颤动得原来越剧烈,穴内忽地流出几股清液,他缓慢抽离出舌头,几股透明液体喷洒而出,顺着大开的穴口淌下腿根。
“可以了吗?”楚淮驰迫不及待地掏出性器,却根本等不及沈枋竞的答复,强硬地插入进去。
“不——唔啊!”沈枋竞根本来不及拒绝,亦或是楚淮驰本就不想听他的回答,下身撕裂般的疼痛让他无法思考,只能无力喘息着。
欲望终于得到舒缓,楚淮驰精窄的腰身骤然挺动起来,囊袋拍打在沈枋竞会阴处,混着淫水发出啪啪的响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更为淫靡。
沈枋竞的身躯被撞得顶在柱上,腰眼酸麻,一股诡异的快感顺着背脊流过,他无助地蜷缩起身,克制不住地呻吟着。
体内被粗长的性器塞得又胀又痛,猛烈又不停歇的抽插让沈枋竞害怕,他受不住地垂下头颅,咬着破碎的衣襟,低声道:“慢点······啊啊啊啊!”
性器猛地顶到深处,骤然爆发的快感让他浑身震颤,那块突起的肉粒被楚淮驰得了趣般不住顶弄,他颓然的性器在此时忽地勃起,一下下撞在柱上。
楚淮驰牢牢扣住他的腰身,胀大的性器在沈枋竞体内跳动了几下,滚烫的精液尽数喷洒进深处,他不舍地浅浅抽插着,体内的灵力却倏然爆发。
体内的性器还在试探地捅向更深处,而另一侧的腿根,沈枋竞感到一股湿润的触感,他微微垂眸,待看清那具狰狞的柱状体后,惊恐地瞪大双眼。
“不行!楚淮驰!你究竟——”沈枋竞从来没有这般害怕过,他奋力挣扎起来,而身后的人却牢牢锁着他的身躯,握着另一根性器,懵懂地抵在肉壁上。
沈枋竞清亮的眸间倏然落下泪来,他虚弱地说:“楚淮驰,两根,进不去的。”
体内浅浅碾转的肉棒停顿了半晌,楚淮驰的双手从沈枋竞身前环过,强硬地插入指缝中,与他十指紧扣。
看他放弃强行开拓的念头后,沈枋竞这才长舒了气,另一根性器抵在腿侧,溢出的清液顺着腿根滴落。沈枋竞不适地支起腿,却被人拽着头发推到柱上,巨大的撞击感震得他心口狂敲了几下,束缚着的手被引导着握在狰狞性器上。
沈枋竞紧紧闭着眼,不敢看作恶的凶器,只在掌心跳动的温热,他便知道不是俗物。
埋着的东西再次抽动起来,一下下朝着肉块撞去,沈枋竞难耐地弓起腰,性器在强烈的快感下再次勃起,挺直地贴在腹部,擦出一道淫靡的水痕。
“别······”沈枋竞虚脱地合起腿,阻止楚淮驰毫不怜惜的动作,“放手——呃?!”
楚淮驰忽地伸手握住了他的性器,指腹轻轻抵住马眼,清液被堵塞着蜷居在顶端,沈枋竞头皮一阵发麻,连带着身躯都麻木地僵在原地。
他垂眸看着楚淮驰的大掌将他的双手交叠着包裹进去,白绫被扯得凌乱,飘摇着坠落在赤裸莹白的身躯上。
绸缎的一段落在沈枋竞眉眼,遮住了凌厉摄人的锋芒,只剩下惑人柔美的下半张脸,他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温柔地托起放在地上,由天蚕丝织成的绸缎带着寒意,被人揉攥成一团盖在发胀的马眼处。
早已到达极限的肉棒受刺激地吐出几缕液体,一个滚烫的肉体贴附上来,带着低沉的喘息:“师尊。”
那样虔诚又温柔,带着怅然若失。
那具身体异常的热意逐渐降下,可楚淮驰还是牢牢抱着沈枋竞,握着性器与他的贴在一起。
敏感的肉棒霎时弹动了几下,沈枋竞的有片刻发懵,而后无比清晰地感知到属于楚淮驰的两根肉棒在身体里运行的每一寸轨迹。
“啊······”沈枋竞紧咬着唇,忽然挣动着被楚淮驰钳制的手,奋力挣扎起来,“放······疼!”
随着楚淮驰挺身抽插的速度,另一根肉棒顶着柱身缓缓摩擦起来,轻缓的力道只带来密集的痒意,他仰起头,外泄的呻吟声在喉间堵塞。
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顺着纤细的脖颈逐渐蔓延到胸口,紧窄的腰腹被撞得连连颤抖,就连那双有力的腿也抽搐着。
激烈的性事带来无尽潮意,沈枋竞只觉得在无边深海中沉浮,失重和窒息交替攀起,他大张着唇,来不及吞咽的涎水滑落唇角。
“唔!”沈枋竞剧烈颤抖起来,绸缎包裹着马眼,箍在底部的手打着圈撸动起来,细滑的布料在此刻却分外粗粝,糙感不断折磨着感官,布料随着楚淮驰套弄的动作快速摩擦过敏感的顶端,那处脆弱的部位浮起一片红。
饱满的囊袋坠在下腹,楚淮驰猛地挺身,将粗壮性器一下凿进更深处,射进深处的精液被绞弄着流出,沈枋竞下意识地夹紧胯部,肉壁猛烈收缩起来,可白液还是缓缓从二人交合处滑落,飞溅到赤色衣衫上。
精液附着在楚淮驰囊袋上,在大幅度的抽插中,拉出乳白的细丝,他眸色微暗,看着沈枋竞红到似要滴血的耳垂,撸动的手骤然停住,掌心包裹着龟头,将挺立的性器残忍按压下去,另一手碰了碰他贴在腹上的囊袋。
“可以进去吗?”楚淮驰没再深入,只顶着突起的肉块轻轻戳弄着,搓揉着那层松软的薄皮。
“什么?”沈枋竞不解,满脑子只有脆弱处被当成物件玩弄的危机感,他抬起手虚握着楚淮驰的手臂,下一秒,被白绫覆盖的双眸倏然瞪大,长睫挂起微翘的弧度,他的手指深深嵌入楚淮驰的臂膀,额前的青筋痛得绷起,“呃啊——太深了······”
楚淮驰按着沈枋竞的胯,肉棒狠狠贯穿着他的身体,囊袋紧紧贴在穴口,恨不得全数塞入进去,柱身破开壁内的阻隔,没入更为隐秘的通道,只是手臂处的尖锐痛意唤回了他理智,他握着沈枋竞囊袋的手慢慢收紧,俯身含住了微张的唇。
所有的呻吟和拒绝被含糊地堵在唇间,甬道内的性器在微微发烫,囊袋被挤出薄薄的血线,在极度的痛与快意交织下,沈枋竞无助地勾起腿,白绫在挣扎中滑落下来,一双水气朦朦的眼撞进楚淮驰眸中。
楚淮驰的克制遽然崩塌,胀大的肉棒抵在深处,不间歇地喷出几股精液。
“啊啊啊啊啊!”沈枋竞双眸无神地望向空中,血色笼罩下,他的瞳仁被赤色覆盖,腰身颤抖抽搐着射出几股白液。
快意如潮水般迅速退去,沈枋竞只觉得万分疲惫,侧身躺在地上,腹部白痕交错,薄薄的肌肉下甚至隐隐可见微动的性器。
楚淮驰抽出性器,手指扣着沈枋竞的齿关撑开,腥热的肉棒戳在嘴角,沈枋竞的瞳孔迟钝地转动了下,舌尖压着牙齿,下一秒,滚烫的精液喷在脸上,几缕浊液溅入口中,他下意识地卷起舌头吞咽下去。
“唔咳咳咳咳——”沈枋竞咳嗽起来,颓然侧过脸。
高潮过后的身体万分疲惫,沈枋竞的眼皮不住地打颤,意识模糊地听不清任何声音,只记得一双手将他抱起,轻柔地替他擦去脸上挂着的淫秽痕迹。
“师尊。”楚淮驰喃喃唤着,留恋地抚过这具赤裸身躯,直到触碰到心口处那道狰狞的伤疤时,他才敢确认沈枋竞的真实,“别再离开我了。”
他发泄般叼着沈枋竞的耳垂,又不敢多使力气,转而轻轻舔舐着那块软肉,拾起地上的衣服给人穿好。
檐下,红黑分明的界线在一点点退散,楚淮驰抱着沈枋竞的动作一顿,颇有些不舍地望着怀中的人,一道黑色幻影在须臾之间冲向天空,刚显现几分的月影再次被黑暗笼罩,重新黯淡下去。
楚淮驰顺手擦去唇角的血迹,身影一闪消失在夜色中。
入夜的小镇诡异得安静,漆黑一片的长街上,只有两盏亮起的烛火,客栈门口两道焦急的身影不停踱步,桥见溪没了方才的恐慌失措,视线牢牢随着桥清许的身影。
“哥,你在担心沈枋竞吗?”桥见溪直起身,走到他身旁,却望着长街尽头,“求援的令牌你偷回来了,他若死在妖怪手里,不是更好?”
“还是说——”她又化成了平日里那副俏皮脚狡黠的笑脸,转到桥清许面前,漆黑的双眸直直盯着他,“救了你一次,你就感恩戴德,祈求他大获全胜了?”
桥清许被戳中心思般恼羞成怒地反驳:“没有!我只是——”
话音未落,他伸臂拦在桥见溪身前,护着她后退了几步,一个人影从雾色中慢慢走出。
那道身影刹那间逼近,桥清许下意识想要拔剑,却望见了他的面容。
“师弟,是你。”桥清许略微松了口气,视线不自觉地往他怀里看去。
沈枋竞脸色苍白地靠在他怀里,一侧的颈上有两个细小的牙印,桥清许想起漫天的蝙蝠,脸色难看了几分,问:“师尊受伤了?”
“嗯。”楚淮驰侧身躲过桥清许意欲查看的手,瞥向他的眼神都充满了厌恶,“别碰他。”
“······”桥清许怔愣了半晌,眼睁睁看着楚淮驰抱着他师父进门,不禁疑惑,楚淮驰何时与沈枋竞这般亲近了?
他们兄妹二人的歪歪绕绕楚淮驰并不想探知,可从前桥清许看向沈枋竞的眼神太过赤裸,怀着同样心思的他又怎会不知晓?
楚淮驰踢开房门,将人放在床榻上,握着沈枋竞的手缓缓输送着灵力,仗着对方此刻虚弱,肆无忌惮地侵入沈枋竞识海,还未来得及搜检一番,一道刺眼的金光瞬时将他打落了出去。
他狼狈地后退了几步,与此同时,床上的人也缓缓睁开了眼。
沈仿竞迷茫的双眼登时露出几分杀意,还未等他发难,楚淮驰便倏地跪在地上,可怜巴巴地抬眸望着他,膝行着跪到他床边。
“师尊。”楚淮驰言语哀切,搭在床沿上的手试探地朝沈枋竞伸去,却被一巴掌打落,他愣愣地呆在那里,听见对方叱责的怒声。
“别碰我!”沈枋竞回想起方才荒唐记忆,恨不得一剑杀了他,他猛地扼住楚淮驰的喉咙,双目赤红,“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吼完这话,他的喉咙都微微震麻,脑海中的系统没有做出阻拦,沈枋竞怀着侥幸的心思陡然收紧手,可下一秒,强烈的电流自头顶贯入,他下意识地松开手,脸色惨白地瘫坐在床上。
“师尊!”楚淮驰伸手扶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握着他的手按在自己颈间,自请认罪,“是我的错,我不该擅作主张出门,不该没有任何防备就中了妖术,也不该······让你那么疼。”
千错万错,却偏偏不认上他的错,沈枋竞心中的闷气更甚,一把抽回自己的手狠狠扇在楚淮驰脸上。
杀不得,多打几下泄愤总没有阻碍吧?
沈枋竞心里想着,又抬手落了几个巴掌在他脸上。楚淮驰被打得偏过头去,嘴角却挂起一抹笑,他握着沈枋竞的手腕,心疼地摸了摸泛红的掌心问:“打疼了吗?”
“?”沈枋竞困惑地皱眉,看向他的眼神又多了几分防备。
楚淮驰有一下没一下地吻过他掌心,沈枋竞突然能感知到掌心灼热的温度,他别扭地想抽回手,却见楚淮驰的脸色倏地一变。
一双有力的双臂按在腰间,沈枋竞被人一把抱进怀里,楚淮驰的声音闷在他颈间,明明隔了重重阻碍,他却听得分外清楚:“师尊,要记得我。”
比起这一晚上的浑话胡话,这句颠倒的话已经激不起沈枋竞任何注意,他只当楚淮驰又在发疯,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
而身上的人软软地被他推到一边,沈枋竞定睛一看,却见楚淮驰双目紧闭昏死在他榻上,他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被射进体内的精液还挂在腿间,他一个被操得四肢无力的人还要照顾这个始作俑者?!
沈枋竞不忿地一把将人推下床榻,裹着被衾翻过身去猛地阖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