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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栗撑着发软的膝盖,站起来拿好老婆,剩下的行李则交给状况好一些的克莱因和缪莱尔。
三人离开洞穴,沿着森林小路,一边注意着周围的异兽动静,一边向集合地点进发。
昨夜下过一场雨,森林土地变得格外潮湿松软,艾栗移开视线,别让自己看向地面上雨后破土而出的小虫子,转移注意力和缪莱尔聊天:
“缪莱尔少爷,真正的异兽和我们碰见的有什么地方不同呢?”
“集训模拟的异兽足够真实,体型和攻击方式和都和真异兽十分接近,最大的不同,在于他们拥有能一眼分辨出来的、对人类强烈的攻击性。”
“攻击性?”
缪莱尔“嗯”了一声,声音平淡:“你见过一次就会知道了。”
哦对,缪莱尔是见过真异兽的来着,想起昨天他对自己讲的,之前就有一次针对于他的袭击的事,艾栗恍然。
“话说缪莱尔少爷,之前那场袭击,那个保护您的人最终是怎么打倒真异兽的呀?”
说完这句,看到缪莱尔注视而来的蓝眸,克莱因同时也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来,她顿时一僵。
“抱歉,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事?”
缪莱尔盯着她的视线不动,像是优雅的大型猫科般判断着她的表情:“没有,你可以问我任何问题,艾栗。”
“啊,……哦。”艾栗茫然和他对视。
她表情懵懂,就像之前的千百次,没有回忆起任何的蛛丝马迹。
于是缪莱尔顿了顿,听不出情绪地继续道:“她没有打败那头异兽,我们十分狼狈地逃离了异兽所在的地点,那人因为我而身负重伤。”
艾栗挠挠脸,表情有些尴尬:……
果然还是问了不该问的,那个好心人会不会最后出事了?她戳到缪莱尔少爷的心伤了吗?
“后来呢?”她硬着头皮问。
“幸好她身体没有大碍,只是……”
沉默一刻,迎着林叶“簌簌”的吹拂声,缪莱尔道:“她醒来之后,失去了关于我的记忆。”
“仅失去了有关于我的记忆。”他轻轻重复了一遍,蹙起眉,似是如今回想起来当时的状况,还会感到困惑。
艾栗睁大绿眸,惊讶凝噎。
这是什么古早虐文剧情?救命恩人忘记了缪莱尔少爷,徒留他一个人被愧疚和在意折磨?
……还是不要乱想了,这是很悲伤的事啊,缪莱尔少爷对那位救命恩人的感情……不好说,但艾栗从他此时的语气判断出来,缪莱尔心中的执念并没有放下。
抱着一种怜爱与复杂交掺的心情,她安慰缪莱尔:“没关系,只要她身体健康,总有一天会想起有关于您的事的。”
“而且,您想让她快些记起您的话,可以时常跑到她面前刷刷存在感什么的,说不定就有助于恢复她的记忆了!”猫头军师握拳出主意道。
缪莱尔微微颔首,声音含上笑意:“嗯,我如今就在尝试这样做。”
“祝您早日得偿所愿,缪莱尔少爷!”
“这只是我单方的行动,比起记起我,”缪莱尔看着她毛茸茸的发顶,声音温和,“我更愿她一直无忧无虑,快乐平安。”
……
第四天,向集合地点行进的当天下午,艾栗小队遭遇了第一头林中徘徊的真异兽。
这时她才明白,为什么缪莱尔说,“她见过一次”就知道如何分辨真异兽和模拟异兽了。
三人收敛气息,蹲伏在绿意茂密的灌木丛中,艾栗浑身冒出冷汗,看着那条近在咫尺的巨大蠕虫蠕动着身体从眼前经过,挥舞着粗短密布的虫肢;
透过饱满的白色虫躯,能看到其下蔓延的青色血管,让她这个怕虫人士多看一眼就想吐。
虫尾卷起枯叶,黏嗒嗒地在艾栗眼皮底下挥动,她痛苦面具地闭上眼,感觉自己晚上的噩梦素材有了。
……不对,她晚上多睡得死沉,一般不会做梦哈哈。
——不提这个,不知是不是她之前都是远程的缘故,这次近距离接触和模拟异兽看上去并无不同的真异兽,竟让她感到头皮炸起,血管血液沸腾奔走的危险感。
而她心中膨胀的预感,在蠕虫的复眼齐齐盯向他们躲藏之地时达到顶峰。
艾栗头皮炸起,那一刻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出发前,他们三人用野兽气味隐藏自己味道的伪装没用,这恶心的虫子发现缪莱尔少爷了!
眼见蠕虫硕大的头部顶开灌木丛上方交错的树枝,流下粘液的口器朝身边的缪莱尔探来,艾栗吓得眼神发直,就跟炸了毛的小动物似的。
被盯上的缪莱尔和克莱因尚能沉得住气,她却急火攻心,那一刻竟克服心中对虫子的害怕跳出来,一个大跨步滚到了灌木丛斜边,瞬间和队友拉开了距离。
蠕虫被活物的动静吸引,放弃眼前可疑的猎物,巨大的口器转向她。
艾栗没空注意队友的眼神,躺倒在草地上,额角滴汗,手肘撑在身后,同时脚跟抵着地面,令自己缓慢向后移动。
心脏剧烈的跳动声,粘液的滴落声,以及头顶密布的树枝被巨大生物顶开的哗啦啦声中,艾栗旁边的土堆中突然钻出来一窝被异兽吓得四处逃窜的林鼠。
艾栗呼吸顿促,瞳孔紧缩,只感到脸颊骤然涌过一阵腥风。
蠕虫大张口器,那群灰扑扑的林鼠瞬间有三四只被吞到了蠕虫的口器中,拥有着尖锐齿器的大嘴合拢,只余下一条血淋淋的鼠尾悬挂在口器外。
艾栗:鼠、鼠鼠没了!
她被鼠鼠生命的消逝吓得尾巴尖炸毛,额头汗如雨流,好在口中有了血腥味,蠕虫对地上仰卧后退着的小东西不再感兴趣,慢慢收回了硕大可怖的脑袋。
一片枝叶哗啦啦响声后,蠕虫退出灌木丛,艾栗僵硬片刻后,手肘脱力,瘫倒在草地上,大口大口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