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若是真心疼爱妹妹的兄长,就算是舍了妹妹在家做老姑娘,毁约,也不会把妹妹嫁给那样的人,若不是宁二娘前夫意外早逝,这就是把人推火坑里过一辈子。
“四姑奶奶说的是,”王嬷嬷并不意外许菁说出这样两句话。
再听她之后的话,更觉着不愧是稳坐侯府世子夫人的姑奶奶,心智聪慧。若说以前四姑奶奶年少,锋芒外露,如今越发内敛,叫人不敢冒犯。
许菁淡淡分析着,“宁家赶在贡试放榜后和殿试放榜之前,十分有诚意地结亲,不管明日阿漠是否前三甲,都会给侯府和三房带去很大的助力,而赶在殿试之前,又少了些功利。”兵部侍郎夫人她也见过几回,少有了解,如此才符合这一对兄嫂结亲的盘算。
顿了下,许菁又道:“嬷嬷,作为外嫁女,我本不当插手父亲亲事,但祖母她老人家疼爱底下晚辈们,我也想为祖母分忧一二。如此,只要是那宁二娘人好,父亲愿意娶,我这边不会横加干涉。只是,我也做不到去劝父亲再娶,到底我是母亲生养,再如何,也有私心偏心。”
王嬷嬷忙道:“四姑奶奶说的是,老奴都明白,老夫人也知道,不会叫您为难。”
如此,这一趟目的便算是达到了,最起码许菁没有阻拦,端看三爷那边。
其实,王嬷嬷比老夫人看的更透,若是三爷执拗不娶,谁也奈何不得,总不能逼出一对怨偶来。
王嬷嬷回府复命,老夫人听了以后,又是满意又是担心,“就怕老三那个拧头,非得守着,我知道他跟阿菡娘好,可人已经没了,再守着,他自己也得过啊。若是再娶一房,不说能生个儿子来,也好过晚上一人孤零零连个说知心话的都没有。”
安阳侯老夫人的担心也挺灵验,许成温直接拒绝了,“母亲,如今我过的就挺好,不想再娶,也不想叫嫁进来的女子失望,给不了她想要的。”
许成温也料到兵部侍郎不会因自己拒绝便作罢,果然还是让其夫人与母亲有了接触。
“什么叫给了给不了,这日子相处久了,慢慢也就有情分了,那宁二娘我瞧着是个温和性子,也相中你了。阿菡和阿菁两个孩子也都不反对,这多好的机会,要不你们先多接触接触,试试?”
若是早知道,那天林漠头场去贡院路上惊马,他留下顺手帮了那宁二娘一把,叫她给看上了,许成温宁愿当时不出手,放任宁二娘被那贼抢了荷包,左右不过损失些银钱罢了。
耳边母亲继续说着,“正好这宁二娘是你上官的胞妹,你娶了她,对你仕途也有好处,当然,我也不是要你靠着这个,只是觉着这亲事挺适合你的,老三啊,你就考虑考虑,不行吗?”
许成温捏了捏额头,他不想让母亲忧心,但心里真的不想娶妻。
过不几年,阿菡就该成亲,等着再有了孩子,他就做祖父了,更不必娶什么继室。
他既然决定了,要为阿柔守着,就说到做到,偏母亲总不死心,也是让他头疼的紧。
第250章
王嬷嬷看他神色,恐老夫人逼急了,三爷再跟老夫人离了心,忙道:“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小事,不若老夫人让三爷想想再说。”
许成温真想说一句,“不用考虑,不娶,”看王嬷嬷朝他递过来眼神,只能无奈地道:“母亲,我觉着现在的生活很好,一个人也自在。若是真的再娶一房,总归隔了一层,再闹出些别扭,反倒不美。跟二哥似的,现在还一脑门子乱。”
安阳侯老夫人听他提起糟心的老二,脸一落,“说你的亲事,提你二哥作甚?他糊涂,你还能糊涂,你跟他可不一样,拎得清。”
想到许成泰,老夫人就堵心。
她到底生了个什么怨种情种儿子,到现在还没看透那个白柳儿,真不知这么些年怎么在官场上混的。
晚间许成温陪着女儿吃饭,许菡知道他回府就被祖母叫走了,吃过晚食后想了想,到底还是说道:“爹,你日后若是有了喜欢中意的人,可以随您的心意,不用太在意我们的想法,不管爹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您。”
听女儿这样说,许成温就知道母亲该是找她谈过了,“你祖母那边,阿菡不用多想,我一早就说了,要给你娘守着,不想再娶,就不会变。”
“可是,父亲一个人……”
许成温知道小女儿要说什么,摆摆手打断她,“阿菡,或许在外人看来,我一个人显得孤单,其实不是,我有你们陪伴,生活起居有下人伺候着,若想聊天谈心,可以寻友人家人都可。反倒不想因为敷衍续娶,耽误了旁人,也让自己不痛快。”
他心里只有阿柔,存不下其他女子,也不想去尝试接触接纳另一个女子,更不想百年后与阿柔同棺,旁边还埋了其他女子碍阿柔的眼。生前没有旁人,死后更不会给阿柔添堵。
这些话,他不会说与女儿听,但也尽力让她明白,自己不想续娶,续娶反而不快不喜。
许菡本就尊重父亲想法,闻言便没再多说。
旁边林漠一直没有说话,内心里却是赞同许成温不续娶。再是温和宽容大度的女子,总归与前妻子女不是亲生,若是继室再有子嗣,矛盾只会更多。那种前妻子女与继室一方相处融洽和美的,太少见。
这个话题看似就此结束,但许成温知道母亲那里没这般容易放弃,但好在母亲宽和不爱强迫,他多往老人家跟前孝顺孝顺叫她打消想法。
……
“快来,快来,新科状元前三甲来了!”
“别挤,挤什么,还没过来。”
“……”
三四月的长安城,春日里阳光正媚,伴随着敲锣打鼓的喜气乐音,官兵开道,红绸堆身,今岁殿试前三甲骑着高头大马在众人簇拥下出街而行。
宽阔的朱雀大街,一如那日北定侯爷凯旋回京时一般,百姓架肩接踵争相往道路中间张望,两列维持秩序的官差都忍不住朝锣鼓声处看那光鲜荣耀的三甲进士们。
再往高处,街道两旁酒楼茶馆等二楼三楼,早早被高门大户人家预定,在状元们骑马出来后,从上往下观望。
“这当头的是状元郎吧?我怎么瞅着比后面的探花还要好看许多?”
这样的话,不止一处响起,若不是三甲骑马前后顺序,都怀疑今年是探花郎打头游街。
安阳侯府自然提前两天就定了一处视野极佳的酒楼临窗雅间,位于二楼,底下议论的声音大了,他们在二楼都可听到。
“阿漠中状元,就猜到会有人误会他是探花郎,果然!”许菡乐不可支地听着下面百姓谈论,跟旁边的周雅蓉说。
“阿漠模样确实难寻,”周雅蓉才说完,就看到不远处有香囊飘飘落下,不知是不是有人带了头,很快不少人大着胆子往前三甲进士们身上扔花、帕子、香囊。
忍不住噗笑一声。
许菡也看到了,随着林漠越往这边行进,看的越清楚,就见不一会儿他就被砸中了好几回。她忍不住想,幸好这都是些轻飘飘的物件,不然就这么个扔法,人得给砸坏。
“不过,我看着后面的探花郎比阿漠更受欢迎,”看了会儿,许菡略有不解,明明阿漠模样更好看,还是状元,怎还不如探花郎受欢迎。
她倒是没有吃醋的心理,阿漠不会乱来,投掷物件的不仅大姑娘还有媳妇夫人们,都是瞧着人好看表达下而已,都是阿漠优秀的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