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月微垂着头,听着阿疆的话,一点一点地垂得更低了,樱唇紧紧抿着。
秋娘瞥见她的模样,禁不住叹口气:“阿疆,月儿还小,才刚及笄,你要真心想娶她,就去多挣些银子回来,再明媒正娶……”
“好!我这就去挣银子,你们等着!”
阿疆一怒,愤然出门去了赌坊,不想这一去就坏了事,银子没挣到,还赔上了媳妇。
“唉,月儿,你别放在心上,要是有了银子,咱们就离开这鬼地方……”秋娘看着昙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可惜啊,咱们没有……”
昙月抬起头,清澈的眼睛里盛满了歉意,轻轻地说句:“奶娘……对不起。”
“月儿……”秋娘忍不住问:“鸾妃娘娘有没有对你留下什么话?你仔细想想看……”
“奶娘……我……不记得了。”
那时她还小,一些记忆如乱成一团的丝线,来不及里清,后来又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哪里还记得许多?
秋娘闻言,脸色变了变,眼中隐隐闪过寒意,喉间哽了几下,终是进了屋。
望着她的背影,昙月无奈地叹口气。
随着年纪的增长,秋娘总是有意无意地在昙月面前提起银两,彷佛意有所指,又彷佛是无心而论。
以前的奶娘不是这样的,但人会变,尤其是过久了穷日子的人,会想念以前的生活,曾经高高在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在这里,吃着清茶淡饭、穿着粗布衣裳,迎面是风沙拂面,却比在那冷冰冰的、缺少生气,墙上却镀满金粉的华丽宫殿,要好得多很多呢?
夜深了,昙月独自坐在院里的小木凳上,两手支着下巴,抬头仰望漆黑的天空,心里又无声地叹了口气。
巴丘镇上什么人都有,男人、女人、妖人、恶人、坏人……就是没几个好人。
女人中,有的心肠狠如蛇蝎、有的毒如黄蜂尾针;男人中,有的极度心理变态、有的极爱身体受虐;妖人中,有的男女通吃、还有的干脆把自己变成半男半女;坏人和恶人那就更多了,犹如天上的繁星,数不胜数,从四面八方汇集在这巴丘镇,比广阔的银河还要泛滥成灾。
这帮渣滓中以开赌坊的武屠子为翘楚,除了不是女人,其余三样个个都占了,他是个极度心理变态,男女通吃,坏事做尽的恶人。
他在巴丘开着一家叫“大四方”的赌坊,除了在骰子里灌水银诈取钱财,最大的兴趣是聚众淫乐,寻求各种各样的性刺激。
不是自己当众表演与少男、少女交媾,就是看他人轮流奸淫奴隶的画面,甚至牵来狼狗与女人进行交配……每一次的花样不时翻新,使人目不暇接、津津乐道。
最近他做的丧心病狂勾当,是当着几十个人的面,将一个十三岁的“屹兰族”小男孩,活生生凌虐至死。
男孩儿是被自己的亲叔叔当成债款,送到武屠子手上的。
今儿,又来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