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酒壶,抬头望着皇宫外的皇城,此时已晚,灯火已少,从这登凌塔上望过去,有点寂寞。
我说:“好了,杀了吧。”
“谁?”
我知道,他一直在看着我。我便回头去也看着他:“你说呢?”
我师兄站在露台外,却没有落上一丝雪。他有秘术护身,如同他不会沾上血一样。
他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不过元气还没有养回来,所以他的脸仍旧苍白,这使得他的长发显得尤其的黑,眼睛也尤其的蓝,毫无杂质。
他倏然一笑,刹那芳华:“已经杀了。”
我又望回远处,不说话了。
于是他站在露台上,不动,身上也没有雪。我也重复着喝酒的动作,没什么新意,于是那单调的动作也似乎成了静止。内烛火缭绕暖气袅袅,外风雪肆肆天寒地冻,我们一个在内一个在外,仿佛是两个世界,仿佛互不相识,隔着天地那么遥远的距离。
我牵起嘴角来笑了笑:“师兄,我是真的爱你。”
他又在外面僵立了片刻,然后跨入。一股寒气跟着他进来,裹挟着那股独属于他的冷香,突破了天竺熏香的封锁,传入了我的鼻腔。
他坐到我身边,拎起我喝过的酒杯,一饮而尽。
我又说:“师兄,我给你弹一首曲子吧。”
他看了我一眼:“你怎么时时带着那把琴?不许碰了。”
我:“师兄,你知道,但凡是有点技艺的人,都是希望能展示给别人看的。我跟着师父学了十五年的琴,天天练着,弹得还是很不错的。但我不能给别人弹,我一弹,就要死人。可是我就会弹琴和喂猪,我总归是想弹给别人听的。你不会被摄魂,我只能弹给你听……”
他说:“我不想听。”
他把横亘在我们中间的小桌子掀到一边,靠近我,握住我的指尖,贴着我的耳朵又说了一遍:“我不想听。”
他就着那缭绕的天竺熏香开始吻我,我仰起脖子让他吻,从喉结一直到下路。到最后一步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眸子有些哀凉,因为我的反应已经一天不如一天。
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看我一眼我就要炸,可是现在,他要弄好久,我也不一定有兴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还是很爱他。
翌日自清晨始,尖叫声便回荡在皇宫里。
后宫一十六宫妃,并着皇后,都死在昨天夜里,死无全尸。
我避开那些惊恐万状的婢女走入凤栖宫,抬手拨开皇后的床帘,入目便是满眼惨红。我的儿子躺在血泊里,含着手指头睡得正香。
我抑制不住地笑起来,好小子。
我儿子出生第一天,他亲娘的血就在他的襁褓上染出了几团栩栩如生的梅花。
我把他抱起来,想了想说:“隆冬腊月生的,就叫李隆吧,小名儿……就叫子夜。”
宝卿在我身后低声说:“皇上三思,那子夜,正是万阴汇聚之时,为小皇子起这个名字,怕是不妥。”
我低头戳了戳子夜的脸蛋,笑得很是慈爱:“你怕什么?一切都在为他保驾护航,他就是叫狗蛋,也一定是要名垂千古的。”我瞟了宝卿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