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内自是恨意滔天,这姓林的女人竟能在死之前把她儿子扶上东宫的位子,以太子之母的身份封了正一品的淑妃!
不过她很快就是个死人了,临死前撑个样子,倒不必认真计较。
故而静妃面上是十分顺服的。
这种时候,皇帝显然是偏着林媛的,看林媛动怒,又面露苛责地看着静妃。
林媛缩在皇帝怀里,又指着静妃道:“静妃和张良媛的事儿虽没有切实的证据,然而臣妾却觉着赵昭仪所言甚是合理。皇上您想想,张良媛是华阳宫的偏妃,静妃是华阳宫主位,若张良媛生产时保子亡母,自然是静妃最有资格抚养皇嗣。”
不过几句话,静妃又怒目圆睁准备争执起来,被林媛轻轻一扫眼又歇了气焰。林媛继续慢慢地道:“本宫听说,张良媛进宫一年多,时常要给你这个主位立规矩,从前她不曾有孕得宠的时候,你可是处处打压她呢。如今有了身子,你又将她当做宝,扶持她晋位。你对张良媛根本不是真心关怀,不过是利用她罢了,所以你才要去母留子……”
皇帝听了频频点头,道:“媛儿说得是,静妃的确大有嫌疑。”其实不用林媛说,他自个儿也知道张良媛死了获益最大的是静妃。
“皇上,皇上……”静妃忍不住哀泣起来:“淑妃娘娘和昭仪说得都有理,臣妾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啊!可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只是宫女兰穗在指认臣妾,真凭实据是一丁点都没有的!”说着求救一般看向刑部尚书:“大人,你可是熟知律法的,你来说,就凭如今境况就真能认定本宫有罪么?”
章尚书觑着皇帝面色,又看了看静妃一张哭肿的脸,声色沉下去道:“回静妃娘娘,此事是人命官司,单凭一人口供……当真是不能定罪的。”
“皇上,您说呢?”静妃听后,哭着扯住了拓跋弘的龙袍:“皇上,臣妾,臣妾实在是太委屈了啊……对了,昭仪不是从尚宫局拿了记档么?昭仪,你来说,你翻查记档后,有没有发现华阳宫的取用记录有什么不妥?”
赵昭仪脸上微微尴尬,摇头说不曾。静妃哭得更厉害了,喊着:“记档上翻不出来是吧?不若皇上再下旨搜华阳宫吧!无论用什么方式来查证,臣妾都愿意,搜宫丢脸也不怕,只求还臣妾一个清白啊……”
拓跋弘被她哭得心烦,却也觉得她可怜。
“静妃,你起来吧。”他最终道。
恰在此时,林媛扑哧笑了出来。
拓跋弘诧异道:“媛儿,你笑什么?”
“我笑有人明明罪孽深重,却在皇上面前演起窦娥冤来,真真是不知死活!”林媛声色低缓,在静妃不解而惊异的目光下,她微一抬手道:“把人带上来。”
水晶帘哗哗作响,众人伸长脖子往帘外看去,却见打头的是一位衣饰体面的女子。那女子抬了头,大家连忙定睛瞧去,随后却纷纷露出无趣的神情。
“这不是王承衣么?”皇帝道:“你来做什么?”
静妃起初是唬了一跳的,以为林媛要带什么人进来,结果是每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王承衣。
王氏是几月前才提的承衣,皇帝偶尔会想起她做的葛粉汤,间或地临幸她几回。她就这么慢慢地熬着,因着皇帝记得她,林媛还护着,身为她主位的静妃总是不敢对她做什么。
而且这么个出身不好的老女,没多少价值的人,静妃真懒得折腾。
“嫔妾是来为淑妃娘娘、静妃娘娘做人证的。”王氏一如既往地低着头,喏喏回话:“淑妃娘娘,这就是崔明冉了。”
说话间,她和两个贴身宫女起身侍立,而她们的身后,竟闪出一个身着褐色短衫、形容枯槁而苍老的男人。众妃陡然大惊,皇帝惊疑道:“他叫崔明冉?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