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惊之余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那个躲在暗处的敌人,比以往的任何对手都要强大。莫说在防备森严的麟趾宫里动手脚有多大的难度,单是找到那些稀罕的药材,就不是寻常世家能够做到。最可怕的一点是,此人猜透了皇帝的心思。
她猜透了皇帝会不喜上官璃的孩子,若是双生的话,对皇帝来说更是焦头烂额的麻烦事。
所以她才看中了要害,一击即中。
相比起来,曾经的沈妃在宫里大肆毒害嫔妃令人绝嗣的手段,简直太低劣了。
上官璃开始怀疑宫中的每一个人,萧皇后,沈云容,还有林媛。但林媛首先被她排除,乾武八年的三月她才刚刚得宠,根基不稳,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沈云容和萧皇后倒是有可能,但又不能完全肯定。
后来那张求子的方子被偷了,上官璃就断定偷方子的人和下药的人是同一个。但今日那张方子出现在萧皇后手上——上官璃在短暂的愤怒之后冷静了下来,她并不能断定那人就是萧皇后。若萧氏真有绝世的好药,她早就每日大量地进补以求治好她的不育症。但萧月宜的病这些年都没有起色,近来反而更严重,怕是她还真没有什么生子的秘药吧。
“这么些年,我在宫中飞扬跋扈、自毁名声,不过是为了断自己的后路,让皇上无法立我为后。”上官璃开始流泪:“难道这些都不足以让皇上相信我么?满宫里的女子都贤良淑德,只有我恶名传天下。皇上还是不放心么!”
拓跋弘并不为所动,却是更加动怒:“是!朕被你蒙了眼睛!朕容忍你的一切,正是因为你不争!无德之人不可母仪天下,所以朕容不下沈氏,却容得下你!朕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想到……”
拓跋弘现在才知道自己错的离谱。当不上皇后又如何?有太子之位在手,将来的大计才是要紧的,眼前利益又有什么可争!
沈云容那个女人的所作所为,已经让拓跋弘大开眼界,原来女人一旦有了野心比男人还可怕!现在一直得他信任的祥妃,竟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你口口声声让朕相信你。”拓跋弘转身过去不再看她:“你既然已经承认服用了求子的药,朕最后只问你,有没有服用过双生的药物!”
上官璃捂着心口,用手抓住象牙白的床沿挣扎着、喘息着,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拓跋弘见她沉默,荷荷冷笑两声,一手抓起了跪在床边上服侍的蓝蕊,大喝道:“说!祥妃有没有服用过双生的药!”
蓝蕊的衣襟被皇帝死命揪住,她年纪小,身量很轻,整个身子几乎都被拎小鸡一般拎起来了。她吓得泪流满面,最终却是拼命地摇头:“没有,没有的!我家主子对皇位大统绝无非分之想,求皇上相信主子,求皇上……”
拓跋弘听了这话,眼中火光般的怒意丝毫未减退:“你这不老实的东西!”说着一手将蓝蕊的后背撞在宫柱上,恨道:“朕知道你医术高明!普天之下除了你,没有人能够诊断出服用秘药的痕迹,你若矢口否认,朕也无可奈何!朕给你们蓝氏加官爵位,你们竟然还不肯为朕尽忠,而是守着上官氏一棵树吊死!朕知道你对祥妃忠心耿耿,可你更应该明白,普天之下莫非王臣,天地君亲师!你最应该忠心的是君主才对!”
“来人,将医女蓝氏押入慎刑司,和麟趾宫那六名医女关押在一起,交给皇后审问。”拓跋弘下了旨意,不顾身后祥妃的哭求。
“上官璃,你最好记住。”拓跋弘负手而立,声色无一丝温度:“就算是双生又如何!你想要这两个孩子继承大统,除非你们上官家和沈家一样,抄家灭族!”
他说完这话,就头也不回地迈步离开。
他的身后,上官璃终于崩溃了。她拼尽了力气,声嘶力竭道:“皇上!皇上……求您放过臣妾的孩子吧!臣妾不要位分,不要荣华,臣妾求您不要取他们的性命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