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质等中原众将闻言,顿时摇了摇头,就听王基道:“中原与边疆不同,密水并非年年都能封冻。且就算封冻,河心的冰层多半也很薄,甚至可能没有冰,行不得车马。我在青州数十年,听闻密水河面完全封冻的次数都是寥寥无几。”
蒲头闻言,这才点头不语。当下王基、孙礼自去制造船筏不提。
在曹军第一次渡河失败,默默准备下一次渡河的时候,赵累也率领着一万二千海军杀到了黄河口,趁虚一举夺取了黄河入海口的重镇利津和寥城,留下诸葛直领二千兵守卫,随后赵累大张旗鼓溯流而上,准备夺取黄河、济水、漯河地区,切断一则切断胡质大军的退路,二则作出沿河而进,袭击冀州、兖州腹地之假象。
这个时代黄河上游的西北之地植被覆盖率还在百分之六十以上,河水不像后世那么泛滥,但也已经有了苗头。大约在战国初期,黄河开始有浊河之称,至西汉时候,下游部分河面开始抬高慢慢高出地面,泥沙含量也越发增多,有官员查验称黄河水一石便含泥沙六斗。在这种情况下,终于在王莽当政时期黄河来了一次大决口,河水灌入了冀州清河郡等数郡之地,王莽对此听之任之,以致此次决口延续了六十年之久,直到东汉明帝启用水利农耕气候专家王景、王吴治河,疏通河道、修筑堤坝,又因势利导给黄河留足了分流的河道,这才终于治河成功。
王景治河之后八百年,黄河都再未有大的决口灾害,一直到大唐后期,才再次决堤泛滥,至五代宋元时期,更是三年一决,泛滥到了高潮。
此时距离王景治河才过去一百五十年,黄河还安安静静地流淌在被人们规划好的河道之中,虽是冬季,但水量也还十分丰沛。赵累率军沿河往上,顿时将两岸各郡县官吏惊的鸡飞狗跳。
众官慌忙将军情上报胡质、王基,同时也加急报往许都。胡质、王基闻讯大惊,商议道:“倘若被赵累截断黄河,我军将无归路也!此不得不救!”
当下胡质命鲜于辅、蒲头两部一万骑兵立即回援乐安、济南、平原三郡,务必要保证济水、漯河、黄河一线平安。
与此同时,胡质又书信一封给魏郡太守徐宣,令其率领刚刚组建的三万兵马进驻甘陵、平原一带,据城而守,一边练兵,一边扼住赵累的西进之路。
如此一来,胡质手中去掉了鲜于辅、蒲头、牵招一万五千骑兵,苴罗侯的五千骑兵又被基本打残,如今手中便只剩下本部一万骑,阎柔所部五千骑,再加上王基、孙礼所部四千人,总共只得两万兵马了。
在这种情况下,胡质一下子从兵强马壮变得兵力略显薄弱了,当下也只得沿密水布防,分出小股骑兵潜渡去东岸,不断袭扰郝昭、邢道荣之兵,指望着积小胜为大胜,最终逼退郝昭、邢道荣。
与此同时,十二月寒冷的北风再次南下,青徐大地都开始飘飘下起雪来,密水、黄河乃至近海沿岸地区都有轻重不一的结冰现象,寒冷的天气让大半出身于荆州、扬州的汉军极不适应,身上虽然穿着早就下发的冬衣但仍旧感觉抵御不住寒气。士卒们一个个手脚冰凉,许多人没有能够第一时间做好防冻措施,手上、脚上和耳朵上都长起了冻疮,极大地影响了全军的战斗力。
幸好军中伙食极好。海军的运粮船上粮草充足,郝昭、邢道荣在就地征购粮草的同时,也不断从徐州调运粮草,倾尽全力保证士卒顿顿都能吃到热食,油水充足。士卒人手一两个的水囊在注满热水之后也能起到些暖手炉的效果,因此军心还算稳定,但在与北军的对峙之中却不可避免地落入了下风,变得极为束手束脚。
消息传到下邳,陆逊也吃了一惊。在战前推演的时候,其实刘贤、庞统、陆逊都已经考虑到了北方天冷的问题,在刘贤的大力主持之下,调往淮北作战的各军都调发了专门加厚的冬衣、比甲,并配上了厚布手套、绵围巾、绵耳套、布袜子以及内衬绒布的头盔,再加上可注入热水的水囊,刘贤觉得以这样的条件应该足以抵御北方的寒冷了,却没想到南方兵陡然到了北方还是各种不适应,先是下发的防寒衣物没有第一时间运用起来,及至后来用起来了,但士卒从心理上还是觉得冷。
从战略上赵累截断黄河,霍峻阻断泰山,郝昭、邢道荣据住密水,对青州曹军形成了包围之势,是大占上风的。但骑兵的机动性对曹军战力有所加成,而寒冷的天气又对汉军的战力有所削弱,如此一来,赵累无法彻底截断黄河,据守密水的郝昭、邢道荣也只能固守,战场形势反倒向着曹军倾斜了。
思及此,陆逊心中有些焦躁,思索了片刻,当下写信将情报火速传报给了刘贤、庞统,随后陆逊将目光转向了驻兵于彭城的吕虔、陈泰所部,思索着是否应该主动出兵,先击破这支兵马,然后好分兵进入青州去助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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