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殿安排有多支卫军,今夜西南门当值的卫军首领,是新来不过一个月的,嘉玛,他连跳数级,一下从看门的小兵拔升为卫军领头,许多人对他都不大服气。
嘉玛人也散漫,对宝殿里发生的许多事情显得毫不在意,唯独对待圣墓很是上心,那不是个吉祥的地方,宫殿里的人虽嘴上不敢提,但大部分都是极为避讳的。
因此底下有人暗讽嘉玛“有病”,嘉玛没放在心上,只是这些口无遮拦的人很快便没再出现过。
嘉玛也许身后势力惊人,有人说他是堆古的人,特意安插在手底下,盯着卫军人群里是否藏有敌国奸细。
他身份神秘,许多人虽不服他,却又怕他,其中就包括格桑。
格桑是知道嘉玛手段的,他亲眼看见前一秒还笑吟吟的嘉玛,对待当着他面大放厥词的人,一瞬间便将他一张嘴唇撕作两半。
像头上位的野兽,处理进犯领地者,动作粗暴又利落,带着原始的杀欲和血性。
格桑隐隐觉得心悸。
他看着走出来的嘉玛,将今晚的事一一交代了,嘉玛听了一会儿,也不当回事,拔腿便要往圣墓方向去。
格桑看着他背影,忍不住追问一句:“不派人去追捕他吗?”
嘉玛漫不经心道:“现如今战乱,普鲁常有敌国刺客出没,是很正常的事,他又没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堆古被刺死了吗,又没死,那管他做什么。”
格桑气他态度轻慢:“非要到那时候不就晚了吗,他,他是个中原人,而且身手十分了得,我觉得他是个很危险的人物……”
嘉玛被他吵得耳朵疼:“有多危险啊。”
他想想,明白过来:“哦,你没打过是吧,不是他跑了,而是你打架输给人家了?”
格桑唰一下脸色大燥,嘉玛回过身来,上下打量他一眼:“国主亲兵打不过身段羸弱的中原人,这是有些丢人。”
格桑咬咬牙:“我会追查到他的,你不管,我管。”
嘉玛乐得自在:“你去吧,那刺客生得什么样子,看清楚没有,我顶多叫人为你画一幅画像。”
格桑眼一低,嘟囔说道:“夜里天黑,我只模模糊糊瞧见一双眼睛……”
他低声又道:“是很好看的,一双眼睛。”
嘉玛声音轻飘飘的:“是吗。”
格桑直觉丢人,不再说了,嘉玛道:“有多好看,有空画出来给我看看。”
格桑咬了咬唇:“反正,就是好看,虽他羞辱了我,我也不会放过他的,但他一定是个模样漂亮的男人,像……”
“碧泊仙子。”
嘉玛停了一下,重复道:“传说中的普鲁仙子啊。”
“说起来,我倒也曾经见过。”
他面貌生得平庸,唯独一双眼睛碧亮,深如幽潭,勾魂摄魄,叫人心感威慑,又禁不住上前探究一二。
格桑看着他,生起些好奇来:“真的吗,那你在哪里见过啊,你们可有说上什么话吗?”
嘉玛淡淡一垂眼,神情似笑非笑:“在梦里。”
作者有话说:
格桑:你说的和我说的好像是同一个人。
嘉玛:不同吧,我说我老婆,你在说什么。
格桑低头对手指。
嘉玛(冷笑拔刀):你小子想屁吃。
不识
普鲁冬季昼短夜长,叶璟明眼见天边日头缓缓沉落,浓郁的夜色吞没最后一丝金芒,他点了灯,拿签子拨了拨烛上灯花,火便烧得大些。
他掏出长针,放在火上仔细烤着,针上淬了麻药,泛起一阵轻烟,他淬炼后收进怀里,用以防身最好不过。
普鲁冬夜里安静无比,偶有听见远处凄凉狼嗥,便无其他,今夜又有些不同。叶璟明耳朵一动,听见楼下嘈杂起来,他伸手微微推窗,往下一望。
一行士兵打扮的普鲁人将柜台围了严实,领头的手握一支长鞭,按在台面,向掌柜的询问了许久。
他头一偏,雪亮的耳坠发出叮当脆响,闪耀进叶璟明眼里来,叶璟明皱了皱眉。
格桑抬起头来,也看见了他。
一个漂亮的中原男人,格桑略微一顿,抬腿往阶梯上走。
叶璟明缩回肩去,熟练地弯身撬开一块早已松动好的地砖,将一些随身物品埋了进去。
他盖上板砖,坐定,格桑恰巧推门进来,他仔细看了叶璟明一眼。
“卫军夜查。”
格桑用中原话道。
他盯着叶璟明,目不转睛,一开口便不大客气:“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普鲁?”
叶璟明知他这一时半会认不出自己来,待他也很冷淡:“游历。”
“游历?”格桑更加狐疑,“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两军交战之际,你竟还有心情游历?”
他走得更近一些,叶璟明挑眉:“难道我非要说是为逃兵役才躲到了这里来么?”
两军交战,中原大肆征兵,边关的年轻男性大多被抓了壮丁,有些侥幸躲过炮火逃至普鲁境内的也不在少数。
格桑眯起眼,看不出信是不信,他突然弯下腰,一张俊美的脸蛋在叶璟明眼前放大。
叶璟明眼珠微微动了动,没有说话,格桑欺得极近,两人鼻尖相距咫尺,气息清晰可闻。
气氛剑拔弩张。
眼前这个中原男子,眉如墨画,目如点漆,因一张朱唇紧抿不笑而拒人千里,却仍是很好看的,格桑瞧了又瞧,好像非要看出什么所以然,少顷,他沉下嗓道:“我要搜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