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眼前掠过,秦昊绽开嘴,冲她朗朗一笑说:“我觉得值。你不喜欢我我喜欢你就行了。”见她神色一黯,忍住突至而来的酸楚,低声说:“想睡就睡会,外卖送来了我再喊你。”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他不在乎。他扪心自问真的不指望什么,就是象现下这般长长久久地两人厮守在一处就行。悲伤怨恨痛楚……总有一日会被时间洗淘得沉淀下去,总有一日守得明月。
二十多年的岁月流逝去,细算起来珍视的片段里大半有她。脑里心坎上一时是初见时朱雀巷的清晨她一回眸的纯净;一时是她死咬着牙拼死抵抗他的倔强;一时是上海路她失魂般游走的背影;一时是夕阳里浅笑薄嗔的娇憨。黑暗里他凝神倾听她绵长的呼吸,脸上的表情随记忆的碎片而变幻。
陈婉醒来时外面仍旧电闪雷鸣,辨不清时间一时有些着慌。客厅里电视开着静音,厨房门口透出一缝橘光。她推开门,抽油烟机下,秦昊手持锅铲正巧转过身对著她。
“怎么不多睡会?现在也才10点多。”注意到她的目光,他视线转回自己手上,迅即微窘地把铲子丢回锅里。“新闻上说是三十年一遇的暴雨,披萨不来了,咱们自己做饭吃。”陈婉走过去,瞅瞅锅里,笑意突然涌起,竭力想保持冷漠的表情,可嘴巴怎么抿也抿不住。
秦昊看看锅,脸上窘意更甚,“冰箱里啤酒多,没菜,只有几个鸡蛋,米还是我妈上次来剩下的。我们做蛋炒饭。”
她点头,“是挺象蛋炒饭的。”
“什么叫象?本来就是好不好?”他不乐意地瞟她一眼,舀出半勺递她嘴边,“尝尝。”
陈婉立时摇头。
他望着她半晌不说话,有点打击到的表情,呐呐收回手,“我应该等你起来再做的。”说完把勺子扔回原处。
不知是屋外的风还是突然冷却的气氛,陈婉心中陡然一凛,然后莫名地软化。拿起他的勺子试了一口,抬眼间是他忐忑的样子,笑容缓缓泛起在嘴角,心里却有些无以言诉的酸怅。“还不错,就是鸡蛋老了点米饭硬了点味道淡了点。”
他紧绷的下巴和肩膀明显松懈下来,静静看她一会然后咧开嘴笑起来,接着拧住她鼻子凶巴巴地说:“死丫头片子,挤兑我?”
陈婉挥掌拍开,“手上全是油和鸡蛋。”
“大厨第一次出手,敢挤兑我?胆子生毛了你。”他得意洋洋地问:“咱们开饭?”
陈婉没好气地瞥他一眼,“还要加工一次。”
红酒配蛋炒饭大概是世界上最浪漫的晚餐,最起码对他来说是。当初朱雀巷的惊鸿一瞥,从未想过能走这么远。即使中间有失落不甘,但与此刻圆满的喜悦相比算得了什么?他无法掌握的感情也一点点地积攒着,逐渐清晰起来。
“猫儿,就这样到老好不好?”他怔怔注视她。
“啊?”被他的雀跃感染了,却又被这句话吓住了。陈婉抬起头,旋即陷进他眼中的深潭。笑容逐渐泯灭。“我该回去了。雨下小了。”她木着脸把桌上的盘子收起来,“再晚回去不好解释。”
“我是说真的。”
“我不想吵架。”
“我是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