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小孩子有一种天生的直觉,可以分辨出靠近自己的人是善意还是恶意。方庭在这方面格外敏感,因此他从小就懂得远离自己的妈妈。可是出于小孩子的本能,他又渴望着能得到来自于妈妈的关爱。小小的人站在窗前,静静的看着楼下花园里嬉闹的母子或母女。为什么别人家的妈妈叫自己的孩子为宝贝,他的妈妈却叫他怪物?电视里怪物都会被英雄打败,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也要被英雄消灭?可是英雄到底为什么要打怪物呢?
答案在方庭八岁上小学那年揭开了。开学前夕,方妈妈对方庭下了强效安眠药,用刀割下了方庭的一只蛋蛋。蛋疼能让一个成年男人为之死去活来,失去一只蛋蛋,对于一个八岁的小男孩来讲,会是什么样的疼痛呢?是地狱?是炼狱?还是……
方庭中途生生被疼醒,看到他妈妈狰狞的用刀切碎那只已被剥离的满是鲜血的蛋蛋,终于明白了,怪物的存在,本身便是不被允许的。
后来,方爸爸闻声赶来,制止了方妈妈的疯狂举动,把疼晕过去已然奄奄一息的方庭送到了医院,这才保住了方庭的命和另一只蛋蛋。但方庭从此再不可能成为一个完整的男人。不久后,方庭从别处知道了方家上下未曾提起过的方妈妈在他出生时对他做出的那件事。
“对自己的孩子下如此毒手,她还算是个母亲?!”佟彤听完方庭的叙述,终于忍不住气愤,怒道。又是摔人又是下刀的,好歹是自己亲生的孩子,方妈妈竟然下的去手?
当事人方庭却似看淡了一般,神态说不出的平静。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
空荡的音乐厅回响起熟悉的儿歌,是方庭自己按下旁边的录音机播放的,歌词在此时听来尤为刺耳。
司君澜难得正经:“我们的社会喜欢把母亲放在道德的制高点,我们从小就被教育母亲是伟大无私的,于是我们忘记了,母亲也是人,是一个普通人……”
“可是,方庭始终是她的孩子啊!她怎么能……怎么能……”宁凡震惊的无以复加。
“作为普通人的恐惧战胜了母性,就是这样的结果。”萧哲尘似乎见怪不怪道。
“从她把我摔在地上那刻起,她就不是我的家人了,我的家人只有一个,”方庭露出平静的微笑,“就是温暖。”
叶微瞄一眼萧哲尘,见他点头了,才说:“所以你那么在意对称?温暖知道你为什么追求对称吗?”
“嗯,我知道自己对对称的执着到了疯狂变态的程度,可我控制不住自己……他明白我这样疯狂的原因,并且一直在努力帮助我从这场阴影中走出来,在他的努力下,我也曾一度不再疯狂执着于对称,可是……”
方庭说着兀自神游太空去了,叶微对萧哲尘使使眼色,萧哲尘会意,解释道:“温暖给他做的疏导应该只是暂时性的,温暖的死对他刺激很大,导致他对对称的压制到达极限出现反弹,就像弹簧一样,反而比疏导之前更加严重。”
“温暖的死,与……她有关?”叶微斟酌了一下用词,鉴于方庭刚才的异常,没有说出陈晓曦的名字。
方庭愣了一下,眼底升腾起愤怒的小火苗,在昏黄的烛光下亮的晃眼:“不是与她有关,温暖就是她亲手害死的!”
在从高中相识到大二这段漫长的时间里,方庭和温暖相依相偎,一直维持着“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暧昧关系。小心隐藏性别的第三性人,与自卑怯懦的伪阳光男孩,在经过五次冬雪的洗礼之后,方才勇敢的牵起了对方的手,这其中包含了怎样的艰辛?外人不得而知。
最初如履薄冰,到后来坦然接受周围或羡慕或祝福的目光,中间又是一段煎熬的过程。然而在方庭终于相信自己也有资格获得幸福的时候,陈晓曦出现了。
陈晓曦属于典型的娇纵大小姐。她的父亲在她还懵懂时已意外车祸身亡,为此全家都小心翼翼宠着她,生怕她受到半点委屈,而她的母亲又是市长,有生以来凡是她想要的,在遇到温暖之前从未有过她不能到手的。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特别是对于陈晓曦这种大小姐来说,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如果不能将它据为己有,无论如何也不会甘心。但温暖与方庭相依为命整整六年,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哪里是陈晓曦拆的散的?陈晓曦使出浑身解数也达不到自己的目的,不仅没有知难而退,还开始跟踪方庭,转而致力于给方庭下绊子,妄图逼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