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火的游戏渐渐变成顺水推舟的交欢后,毛小蒙又讲了很多很多的事。
在上官集团离开后,一直被资本与人脉操控得团团转的各机关高层顿时失去了方向,没有力量从中制衡的各方势力明争暗斗不休,各自为政。滨海的规划政策自此朝令夕改,治安混乱不堪,乱象丛生。
更有甚者,部分政客借着警队顾此失彼的时机,让原本暗中豢养的武装力量粉墨登场,走狗们私下里进行的械斗,更是家常便饭。当整个管理层上下没有一个人认真思考这座城市该去往何方,却都认为自己在以独特的方式守护着它的时候,城建便就此一蹶不振,相关人士也慢慢失去了公众面前的话语权。
因此,所有能叫得上来名字的黑色产业暗中在滨海滋生,附近乡镇不少黑窝点借机转移阵地,黑帮也乘着政客安身立命而培养的黑色组织需要武器与人手的当儿,堂堂正正登堂入室。
这座曾经光鲜亮丽的不夜城依旧夜夜笙歌,灯红酒绿。只是闪耀的霓虹灯上,折射出的光芒早已被纸醉金迷压抑得喑哑。江河里滚滚流淌的也成了酒色、权势、金钱、鲜血纷纷被物欲融化搅拌而成的脂粉。
随着菊蕾深处一次次被满足,他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这座城市发生过的争斗,仿佛述说着一个个与自己了无关联的传奇。毛小蒙说者无意,上官帅则是听者有心。他想起了一名股东停放在冰柜里的尸体。
分公司的人,和他麾下的一些同伙,出于分赃不均导致的争执,宁肯担负昂贵的冰柜使用费,也要诅咒他永无入土为安之日。过了很多年,形迹早已扭曲得狰狞无比,曾经奕奕有神的矍铄双眼如今仿佛被草草画上的几笔拙劣涂鸦,当中还马马虎虎嵌了一对蒙尘的玻璃球。
当时他觉得反胃极了。以人类原始的欲望作为驱动,竟可以借争端之名将同类变得如此的丑恶。而其他的股东告诉他,他还太小,长大之后就可以面无表情地泰然处之。
如今的他对成人世界的规则再熟悉不过,每每想起这段被架着去参观的经历,仍旧不免冷汗淋漓,心有余悸。而今滨海容纳的无数肮脏,正是人性之恶最好的明证。
回忆正是一具冰柜,将最美好的时光冷藏,又任凭岁月流逝,让它们被现实的恶意涂抹得面目全非。如今呻吟喘息着享受无上欢愉的毛小蒙,与尽心尽力着用激情不懈抚慰身下人的上官帅,多年前又何曾能想象到会有今日放浪形骸的一夜?
被一同走过的日子里积淀下的深切思念主宰了每一缕神经的他们,或许也是两具在深不可测的过去中颓败的尸体。
上官帅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正午。
他记不清楚昨晚被毛小蒙缠着要了多少次,只发现在他醒来时,怀中的旧人早已离去,余下一床凌乱的被褥。他慌忙套上衣服,捡起钥匙和钱包,向着每一个房间风风火火而去。自然,他没有得到任何答案。去往昨日一同游玩的场所,问起可有此人来过,也无人知晓。
他只得悻悻而归,昨晚没有打包行李,今天又起晚了,留给他的空白已经不剩多少。一种失控的不安感来回冲击着他的思绪。
他自然不会知道,睡眠颇浅的毛小蒙从失去他的噩梦中醒来了多少次,又变换着各种情绪,叫了他的名字多少次。他轻轻吻着上官帅的唇,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我爱你”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