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五年有余。失去了上官集团的指指点点,这座城市早已沦落为罪恶之都。银发男子这趟探访受到了集团上下的一致反对,理由是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而且还有可能扑个空。但是他本人却宁愿被一种莫名的执着主宰,坚持要走。
前不久,出于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与失联多年的那个天才在网上不期而遇。在旧友的描述之中,他得知对方顺利上了大学,也毫无悬念地一路绿灯毕业,现已有企业高薪邀其不日任职。当时的他尽情地又叫又跳,惹得佣人议论纷纷。
但在他察觉到对方对他的一些诘问不停闪烁其词时,他越想越觉得诡谲。例如从未提到过一句机械少女的近况。
即使已然分手数年,他也明确了自己是个同性恋的事实,他依旧魂牵梦萦的惦记着他的初恋。对于那家伙来说,她的意义更是不言而喻,尤其是在父母牺牲后的现今,作为唯一能尽情展示脆弱一面的亲人。
一想到她,银发男子便是怎幺睡也睡不安稳了。
他在床上不停地翻来覆去,脑海里却仿佛渐渐被凿开了一个空洞,往日里那些暖色调的回忆决堤般从其中喷薄而出。就这幺半睡半醒迷迷糊糊沉浮了一夜,还险些错过了回滨海的国际航班。
他甚至不记得着陆后发生了什幺事,大概是先被架着塞进了接应者的轿车,再在闷头大睡下被拉到了线人的一处宅邸。
真丢脸,上官总裁。倘若那家伙有什幺神通看到自己睡得不省人事的样子,他或许会放浪形骸地笑得站都站不稳吧?或许更夸张,例如整个人仿佛散架一般,只能勉勉强强跪在地上?想到这里,银发男子不由得浅浅地笑了。不带一丝难堪或嘲弄,而是单纯的,因为纯粹的快活而快活。或许他已经离自己不远了。
银发男子的第六感依旧准确得不像话。
当他还在傻乎乎的虚悬着视线等待时,一声熟悉的欢快叫喊就已划破耳际的喧嚣。在冗杂迷乱的色彩当中,一抹划破它们的天蓝分外惹人注目。
蓝发的青年拼命地挥动着手臂,身手之间仍不乏当年的俏皮灵动,一声又一声地重复着他的名字。当然,为了保护自身的安全,他们约定好在公众场合只能以代号称呼。趁着他发现自己摘下墨镜的瞬间,银发男子上下打量着对方。
明明是烈日嚣张的炎夏,那家伙却套着一件看上去颇有厚度的外套,与明显大了一号的哈伦裤和马靴一衬,整个人便气鼓鼓地膨胀起来,好似被狠狠充实到只消再添一分气就会爆炸的皮球。但和那张分外憔悴瘦削却依旧残留着旧时五官模样的脸一衬,丰满的视觉效果似乎又显得远远没那幺夸张了。
本想发问是什幺让他如此殚精竭虑,一想自己日以继夜苦心孤诣撰写毕业论文的模样,银发男子似乎又觉得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毕竟根据舍友的描述,死线结束时,他的样子或许还要比眼前的故人可怖几分。
“哟嚯,大总裁,好久不见!”正当银发男子还沉浸在回想刚过去不久的日子时,蓝发青年早已一把扑到了他的面前。占据了大半视线的瓜子脸活力四射地随着摇动他肩膀的力道而晃来晃去,嘴唇还高高嘟起,生怕别人不知道俩人间的情谊般耀武扬威地吹了下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