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叶知梦脱口而出,说完便意识到自己的言辞是有多乏味,连着两回看见他都只会问这一句。
不用赵京宁开口,就有人抢着替他回答了。叶夫人招呼着他们入座吃早饭,说:“刚想上楼叫你呢,京宁带了‘杨记’的蟹黄小笼包,你们爷儿俩不都好这口吗?赶紧过来乘热吃吧。老叶,京宁,你们也别聊了,赶紧过来吧,粥都盛好了。”
“杨记?那得开车到苏州街那儿呢,离我们学校倒是挺近的。”
“这会儿正赶上上班高峰期,路上堵着呢,我估计京宁天不亮就得起来开车过去了。”叶夫人说道,虽然昨天说了不少狠话,但这丈母娘一碰到女婿,就没了辄,怎么看都是顺眼的,自然话里话外也带着点儿心疼了。
这‘杨记’也算是家半老字号,开了有三十多年了,一直就盘踞在苏州街一带,老房子都不知道拆了几轮了,他们依旧把店开在那儿。这老板也有点意思,无论生意火爆成什么样儿,就是不开分店。想吃‘杨记’的早点,您还就得跑到这苏州街来。
叶知梦没出国前每个礼拜都要吃上两回他们家的小笼包,感情深着呢,就连吃惯油条豆浆的叶政委都对‘杨记’的蟹黄小笼包赞不绝口,所以说,赵京宁这一招算是诚心诚意,投其所好。
吃过早饭,便正式进入“双边会谈”。
赵京宁上来便直明来意,并主动说了两人已在几个月前就打了结婚报告,只不过一直还没有批复下来,本来早就应该登门拜访,但由于种种原因一直耽误到现在,是他的不是。
“等等!你刚说你们俩已经打了结婚报告,而且是在几个月前?”叶政委眯起眼问道。
“是。”赵京宁答道。
“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件事?”叶政委看向叶知梦厉声问道,搞了大半辈子党政工作的他居然连自个儿闺女打了结婚报告这件大事都不知道,这让他脸面往哪儿搁?
“这个,爸……我这不是想着当面儿跟您说这事儿吗?电话里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
叶政委也不含糊,转头就看向叶夫人,问:“那上回你去南京,她跟你说这事儿了没有?”
叶夫人还在犹豫着要怎么回答呢,本来不想趟这趟浑水的,怎么就莫名其妙被拖下水了呢?
“不用说了,看来到头来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你们行啊!都决定好了,还来问我干什么?”叶政委着实气得不轻,大掌使劲儿往茶几上一拍,站起身就要走。
“爸,您别激动……”
叶夫人拉他坐下,好声好气地劝道:“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拍桌子瞪眼睛的,当是跟部下开会呢?这事儿也怨我,梦梦是想跟你说来着,我拦着没让。一来呢,前阵子你去军演了不在家,回来又忙得脚不沾地儿的,我也没机会跟你好好说这事儿。二来呢,我觉得这事儿还是由京宁跟你说更合适,毕竟咱家是嫁女儿不是招女婿,结婚的事还是男方上门说比较好。至于京宁嘛,他这事儿也的确办得有些欠妥当,但他不是跟你一道儿参加演习去了嘛,没有早些上咱家来说也是情有可原。”
叶知梦感激地朝她妈看去一眼,关键时刻还是老太太灵光,她妈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舍不得真丢下她不管。
“你少瞎掺和,什么都给你说圆了,说了半天,还是我的不对了?慈母多败儿,你再惯着,一个个都要上天了!”叶政委哼道。
叶夫人不乐意了,说:“我就这么一姑娘,怎么就不能惯着了?再说了,你惯得比我少啊?多少事儿你们爷儿俩一合计就拍板儿了,我就只有光听决定的份儿,我说什么了吗?叶知梦不是刚满十八的黄毛丫头,她明年就三十了,三十岁还不结婚像样吗?好不容易她愿意结婚了,我这当妈的不反对,替她高兴,怎么就叫瞎掺和了?难不成你真要看着你闺女当一辈子的老姑娘不成?”
“双边会谈”由于一边起内讧而中止,目前呈一边倒局势。叶政委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气得直咬牙,半天才说:“我就说你两句,你回我十句,非要人看笑话是吧?我什么时候说要看着我闺女当一辈子的老姑娘了?京宁是我从小看大的,他什么人品我清楚,叶知梦跟着他我也放心。打结婚报告这件事也不是小事儿,你们一个个都瞒着我,一口咬定我会刁难是吧?怎么,我连气都不能生了?你们搞搞清楚,叶知梦是我亲生的,不是我捡来的!”
“爸……”叶知梦眼眶渐红,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叶夫人气焰也小了很多,小声犯嘀咕:“都是自家人,谁会看笑话……”
赵京宁站起身,给叶政委敬了个礼,认真地说:“首长,对不起,打结婚报告这件事无论如何是我们的不对,请您原谅。另外,请首长把您的女儿叶知梦交付给我,我以一名合格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名义向您保证,我会爱惜她,保护她,努力让她幸福一辈子。”
赵京宁的举动无疑给是叶政委一个体面的台阶下,他摆摆手,说:“你坐下,你的承诺我替叶知梦收下了,我不需要你向我保证什么,你只要时刻记住你是一名军人,你说的话,做的事要对得起你这一身橄榄绿,别的我也不想再多说。”
叶家这边算是搞定了,这回要不是叶夫人主动唱了黑脸,哪能像现在这般轻易收场,所以说丈母娘给力,一切也就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