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他们把这封信务必寄给你,但寄不到更好。
当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请千万,千万不要为我掉眼泪。我见不得你哭。我怕有太多话来不及告诉你,所以擅作主张先写下了。这里的士兵们有这个传统——把遗书放在胸口,这样死了也有话留下。幸运的话会被收尸的同盟军捡到,就一定会寄出去。
虽然我不是军人,可我也有话想留。留给你,很多很多。
等再见你,我要亲口说给你听。]
归来的英雄被众人簇拥着去接风,这边梁父说让他儿子先休息几个小时再去宴会,只推着梁易文要他上车。梁易文被太多人太多问题环绕,方才他只抱了程敬桥那么一小会儿,便被其他老师笑言“这么大了还和程老师撒娇”,尔后一齐上来拖开了他,个个都要和他拥抱握手。
等他终于脱身的时候,却找不到程敬桥了。
[……
我不会把遗书单单放在身上,前两天我恰好见到一个人受了重伤,他的信被染透了,一个字都看不清。那时候我在救他,却还分出了心想信的事,我现下准备写一份,再誊一份压在行李箱里。这样若哪一份毁了,另一份还在。唯一不好的只是最近太忙太累,誊信成了多余的功课。可想着写给你,就不敢不誊,怕你看不到。可也怕你看到,你要是看了,那我就是死了。
你不要难过,无论我活着还是死去,我都是快乐的。]
程敬桥看到了梁易文,心底算是满足了。人们围住梁易文,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火车站拥挤又吵闹,大伙儿把梁易文架在中间,蜂拥而出,梁父十分高兴,怕周遭的吵闹掩盖了他的声音,梁父对着程敬桥大声表达着自己的喜悦,“一会儿你就不要回去了,直接与我们一同走,晚上参加易文的接风席!我让外交官家那女儿也来,他俩今晚就能见一面了,真是好啊!”
程敬桥听得这句,愣了那么几秒,想到方才梁易文抱着他弟弟的画面,瞬间感到恍惚——他终有一日也要有自己的孩子。梁易文得结婚,得成家,得有几个聪明的孩子。那外交官家的千金哪哪儿都好,年龄恰好,模样恰好,身世也那样的恰好。
这些为梁易文铺张了新生活和新未来的“恰好”,恰被他这不堪的“不恰好”拦住了。
“我便不去了罢,”程敬桥微微颔首,语气低柔,“你也晓得我,宴会这一流,我是要出丑的。”
“你又不愿和我们这群凡夫俗子交往了!”梁父开起玩笑来,程敬桥连忙摆手,“莫笑话我啊。”
梁父终是体谅他,二十多年了,他懂程敬桥就也不为难他,派了辆小车把程敬桥送回去了。
[……
今日已经是第三十四天了,遗书太短,我都誊抄到了本子里。这样怎样的废话就都想讲给你了,虽然怕你不爱看,又忍不住要写。
现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