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到他往下说,韩启国用手挡在任笑天的嘴前,自言自语道:“小天,从上次派出所死人事件以后,我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我是个好人,是个老实人。我从来不想沾别人的光,也从来不想伤害别人。”
说到这儿的时候,韩启国站起身来,有点悲哀地说道:“可这样就行吗?不行。季胜利在的时候,他做的那些事,我根本就制止不了。到了你当所长的时候,好不容易过上了几天舒心的日子,又碰上了死人的事件。说实话,从那时开始,我就一直在思索。”
“老韩,你在思索什么呢?”看到韩启国这个样子,任笑天心中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只是听到韩启国说得很深沉,也就情不自禁地问了起来。
韩启国好象没有听到任笑天的问话,只是在继续着自己的思路在说话:“我这样的性格,并不适宜当警察。总是抱着一种与人为善的想法,不想去刁难和欺压别人。结果是怎么样呢?”
听到这样的问题,任笑天也无法作答。韩启国也不要他回答,还是自顾自的呢喃:“受害者在欺侮我,让他好好休息,他却死在了我们的值班室。现场目睹的人在欺侮我,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不肯出面作证。同样当警察的人,也在欺侮我,在忙着追究我的责任。我在思索,为什么皮磊志、季胜利那样的人活得滋润,而我却活得十分艰难?”
这个时候,政治部的向主任也正好走到了门前。他听到韩启国内心世界的独白,也是为之一怔。任笑天看到他以后,赶快打出了一个暂停的手势。这个时候的韩启国,正处于情绪激荡的时候,容不得外界的打扰。
“我想了好久,才算是悟通了一个道理。人善被人欺,马善遭人骑。我这个人,不想欺压老百姓,又不想与同事勾心斗角。有你小天在,我活得自在,活得轻松。没有了你小天,又让我在所长这个位置上,终久不会有好下场。为了这件事,我一直是愁得睡不好觉。”
韩启国嘘了一口长气,接着说:“人家当官是享福,是发财,我当官却成了痛苦。象我这样的人,要么就是甘愿当傀儡,要么就是碰得头破血流。这话说出去,有人会相信吗?没有,就连我自己也感觉到好笑。现在好了,我总算是摆脱了这个恶梦。”
别人说这样的话,任笑天不相信。韩启国这样说,任笑天是一百个相信。时代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所有人的眼睛,都已经盯在了钱上。贪欲,利益,已经成了人生的主旋律。
在现在这个‘一切向钱看’的年代里,只是本着一颗善良的心来做人,显然是行不通。想到那些慈心救助大街上跌倒老人的学生,反而遭人诬陷,一切就都能理解。人心不古,老实人确实是寸步难行。
任笑天有点心酸。一个老实人,一个想干事的人,也是一个能干事的人,竟然因为不能随波逐流,就想在这档案室里终老一生,岂不是人生一大悲哀!
韩启国的话,不但让任笑天震惊,也让向主任受到了震撼。一个股级干部的调动,在他心中根本不算一回事。他没有想得到,竟然会带来了这么一种悲哀。一时之间,门内外三人都是沉默不语。
还是一个取档案警察的到来,才算是打破了寂静。韩启国不好意思地招呼说:“向主任,让你见笑啦。”
“老韩,你不能这样说。告诉你一句老实话,我管了这么多年的干部工作,从来没有今天这么样震撼。”向主任有点动感情的一把拉住了韩启国的手。
对于向主任所表现出的激动,韩启国只是憨厚的笑笑,没有说什么。任笑天看到韩启国不说话,当然不好表示沉默,只得上前招呼说:“向主任,你来啦。老韩也只是和我在闲聊,没有什么其他意思。”
“小天,你不用给我解释。这中间的曲折,我能理解。放心,改日我会找老韩好好交换的。”向主任到底是搞干部工作的官员,就在这一瞬间,情绪已经恢复了正常。稍许寒暄了几句,取了两份干部工作的卷宗就告辞而去。
向主任走后,由于刚才的情绪起伏,一时之间,任笑天也想不出什么新的话题。既不能往现实上靠,也不能扯到忌讳的人和事,这让任笑天直在揉搓鼻子。突然,他看到韩启国桌子上的卷宗,就开玩笑的说:“老韩,这卷宗中还有什么宝藏让你在研究吗?”
听到任笑天这么一说,韩启国‘噗哧’一笑说:“你这臭小子,整天想的就是这些吗?告诉你,这本卷宗之中虽然没有宝藏,说的却是你老家任家庄的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