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赵太太叫我去她家帮忙打扫卫生,我听她说起,赵泽宇记恨你抢了他的地,准备设一个局来对付你。”
“什么?”
“赵老板说你抢了他的地,还指望跟他一起合作,简直是做梦。他要设计一个大圈套,让你陷得更深,让你彻底破产。”
董明山皱起眉,虽然不是很相信保姆突然说出来的话,可听到“让你陷得更深”时,他顿时联想到,一开始自己只拍下了一块地,几家本地银行都不肯放贷,那时的困境尚有回旋的余地,结果他找到赵泽宇帮忙,对方爽快答应合作,还让他贷款拍下了第二块地。到这一步后,资金链一断,他就没有回旋余地了。
董明山将信将疑地问:“赵太太怎么会跟你说到这些?”
“赵太太私底下没什么朋友,生活很单调,她看我也上过大学,和我很聊得来,把我当成朋友,没什么防备,就随口聊到了这些。”
董明山不由得埋怨道:“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
“我……我那时想着,你和赵老板合作正在蜜月期,我一个保姆,要是多嘴说赵老板坏话,无凭无据的,你肯定要骂我。”
董明山哼一声,心里也承认如果在这些事发生前,洪梅跑到自己面前说赵泽宇坏话,乱嚼舌根,他不光骂人,恐怕当场就让洪梅走人了。
孟真真接着说:“我特意留了个心眼,我想着你们对我这么照顾,我把浩然也当我亲生……亲侄子一样看待,我对你们家有感情。如果赵太太说的是真的,那麻烦就大了。所以我私底下问朋友,怎么才能帮助你们,朋友建议我可以偷偷在赵泽宇书房里装个偷拍监控,说不定能把他违法犯罪的事情拍下来。于是,我就偷偷在赵泽宇的书房里装了一个偷拍监控,这件事我之前不敢告诉你们——”
钱一茹顿时大怒:“你胆子也太大了!如果赵泽宇发现他书房被人偷装监控,查出来是你做的,他肯定怀疑是我们在背后指使你,你不是害了我们家吗?”
“我当时没想这么多,我担心万一赵太太说的是真的,那……”
“行了行了。”董明山摆摆手,心想如果当时知道洪梅这么干,他肯定会第一时间向赵泽宇揭发举报,以免引起误会,得罪这位大人物,如今,若真如洪梅所言,赵泽宇一心想整死他,那这事也没什么过意不去的了。“你偷拍到什么了?”
“我拍到赵泽宇打电话,跟人商量怎么对付你,怎么让你彻底破产,我也不知道这些视频能不能帮上忙。”
董明山此刻也不管偷拍赵泽宇有什么后果了,让孟真真赶紧把视频拿给他看。
孟真真回房间拿出电脑,找出她已经保存好的视频。
看完视频,一切了然。
董明山大骂赵泽宇卑鄙无耻,亏他还将赵泽宇当恩人般供着,骂完之后,又陷入沮丧之中。视频可以解读出赵泽宇是幕后黑手,却不能证明,因为这不是证据。赵泽宇没有明确指示手下具体怎么做。更何况,这是偷拍视频,属于非法证据,主管部门不会采信。
董明山思索一番,道:“既然知道是赵泽宇设计我,他最终目的还是为了钱,我不如主动把两块地的所有利润全部给他,哪怕赔些钱出去,再向他低头认错赔罪,我想他应该不至于非要把我逼破产吧。毕竟只是商业上的事,又没有深仇大恨。前几天我求他,他不搭理我,肯定是觉得我都到这个局面了,还只想着分一部分利润给他,太没格局了。我明天就找他,低头认错,把全部利润都给他,什么条件都听他的。”他信誓旦旦,信心恢复了不少,夸赞起孟真真:“这次幸亏有洪梅,要不然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我光一味地去做楼盘整改,求各家银行,搞来搞去,只要赵泽宇不松口,做其他再多努力都没用。”
刚说完,董明山突然又警觉,一拍脑袋:“不好,万一赵泽宇发现被人偷拍,那就彻底得罪死他,再也没有回旋余地了。”
钱一茹一听此言,不由得迁怒起孟真真:“洪梅,你为什么要背着我们家做这事?”
孟真真急忙解释:“我……我感激你们平日对我好,我想帮你们做点事情。”
钱一茹更生气了:“你想帮我们做点事?你真想帮我们,赵太太说的话,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跟我们说,你偷偷去她家装监控干什么?如果被发现了,我们该怎么办?你说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主意,赵老板会信吗?我们家没有对不起你吧,你这么做会害死我们家的,你知不知道?”
“对……对不起,我想着直接把赵太太说的话告诉你们,怕你们不信——”
“你怎么知道我们不信,你就自作聪明了?”
董明山重重咳嗽一声打断争吵,他怕老婆痛骂保姆,把保姆逼急了,现在就把偷拍的事抖搂出去,赵泽宇肯定认为是董明山干的,绝不会相信是保姆自作主张,那就万劫不复了。洪梅此人性格着实奇怪,不能留了,但绝对不能现在撕破脸。
他和善劝说:“一茹,你别责怪洪梅,她是为了我们家好,要不然现在这事我们还蒙在鼓里。洪梅,我下个月给你多发五千块奖金,明天,就明天吧,你一定得想办法,明天就去联系赵太太,你上门帮她家打扫卫生,一定要记得偷偷把监控器拿回来啊!”
孟真真看着夫妻俩的反应,已然猜到了他们心中的想法。
尽管夫妻俩平日里对她很和蔼,从不端着雇主的架子,可天然地,她永远只是他们家的保姆,一个可以随时替换的仆人。
她点头应允,退出房间,驻足在董浩然的房门外许久,她知道这件事情过后,董明山夫妇很快会把她辞退,不过她也别无选择了,只要董家能够顺利过了这一关,她以后在附近寻份工作,偶尔有机会能见董浩然一面,有时远远地看,有时恰到好处地路过打声招呼,也是另一种陪伴吧。
62
葬礼后的酒席结束,赵泽宇和王嘉嘉站在酒店门口,送走了最后一拨宾客,王嘉嘉转头看着赵泽宇连续多日操劳留下的满脸胡楂和疲惫,不禁有些心疼,关切道:“下午你回家好好歇歇,补补觉,这几天你是最累的。”
“还行吧,我不累,”赵泽宇一边挥手跟正开车驶离酒店的宾客打招呼,一边说道,“最累的是你啊,老爸死了,骨灰盒还放在灵堂呢,你就急不可耐地跑去跟老情人约会了。”他转过头,一脸嘲讽的笑容对着王嘉嘉。
王嘉嘉向后退了一步,差点没站稳。
“说说看吧,这种事你都干得出来,你对得起我赵泽宇吗?”
王嘉嘉吞咽一下,抬头道:“我是清白的。”
“清白的,那这中途跑出去干什么?”
王嘉嘉轻描淡写道:“没什么,就是随便说了几句。”
“说什么了,说给我听听?”
王嘉嘉只得重复一遍:“我和他一直是清清白白的!”
“一直?那就是说你们一直有联系喽?也对,你当年跟我好的时候,另一头跟段飞在床上搞,要不是你喝醉了说漏嘴,跟我坦白,我这辈子都被你们蒙在鼓里。”
王嘉嘉咬牙道:“那时是你在追我,我根本没答应你。”
“你不答应我,怎么也不拒绝我啊,那会儿怎么不直接说段飞是你男朋友?”
“我已经跟你解释过无数遍,是段飞这个软骨头不让我告诉你。”
“软骨头?你倒是挺听软骨头的话的。”赵泽宇轻蔑一笑,阴沉道,“说,他到底找你谈什么了?”
王嘉嘉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直面对方:“他说我爸当年是帮人顶罪,他觉得我爸的死另有蹊跷。”
赵泽宇一愣,眼角抽搐一下,这个微表情变化却没有逃过王嘉嘉的眼睛。
赵泽宇马上镇定心神,冷笑道:“你这理由编得就太扯了,你但凡说老情人念及旧情,来看望看望你,但你们什么也没做,说起来也合情合理一些。”
“你觉得这理由很扯吗?”
“我觉得我辛辛苦苦操办你爸的丧事,你守灵期间跑出去约会老情人,极其扯!”赵泽宇低声怒吼道,“死的是你爸,不是我爸,亏你做得出来!”说完,他转身朝远处的田花花大声喊:“花花!你去跟酒店结一下账,我有事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