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虎成问这话时,仿佛是在平常聊天,语气也很自然,可孟真真听在耳朵里,如遭雷击。
她偷偷深吸一口气,尽力装作镇定自若的模样,试探地问:“只有你看到,还是有其他人也看到了?”
丁虎成看穿了她的心思:“你放心,只有我看到,我也没告诉其他任何人。”
孟真真点点头:“我没有偷业主家的东西。”
“我知道,我搜过你了,如果你偷东西了,我也保不了你。你实话实说,你本来是不是想进十楼业主家偷东西,结果没找到偷了不容易被发现的财物,所以才没拿?”
孟真真犹豫了几秒,只好承认自己是“蓄谋已久”,结果“盗窃未遂”。
丁虎成一本正经地道:“幸好你没这么做,以后千万别有这种念头。咱们小区里到处都是监控,偷东西肯定会被发现。想赚钱,方法多的是,保洁收入是低了点,以你的年纪,去业主家当个保姆也会受欢迎,咱们尊邸的保姆工资少说六七千元,客气的都给到了八千一万元。”
孟真真点点头,表示会好好考虑他的建议。
这时,她收到了第二条短信,上面写着:“孟真真。”看到自己的名字,她顿时吓了一大跳,脸色变得惨白。
丁虎成喝着啤酒,注意到她神色不对,问:“你怎么了?”
此刻,孟真真急着要和陌生手机号机主取得联系,她强忍着慌乱站起身,说:“最近干活太累,喝了点酒头晕,我想回家睡觉了。”
“好,我送你回去。”
丁虎成笑意盎然,站起身,招呼烧烤店老板过来买单,孟真真主动掏钱,被他阻止。
付完钱,丁虎成有意无意地拍了拍孟真真的肩膀,招呼道:“走吧。”
孟真真仿若游魂跟在一旁,丁虎成一直在闲聊,她无心搭话,心思全在短信上。
对方是谁?怎么会发现她的身份?对方想干什么?一系列的疑惑盘桓在她脑中。
走到了巧克力公寓,孟真真停下脚步,说自己就住楼上,丁虎成有些惊讶:“你住在这里?一个人租公寓住啊?工资够不够交房租啊?”
孟真真只好解释自己刚来江北时没经验,没想太多,租太贵了,等租期一到就换便宜的地方。
丁虎成接口道:“那我送你上去吧。”
孟真真停在原地,犹豫着,她急于查出陌生手机号是谁的,此刻又被丁虎成拿捏住把柄,真是两头难。考虑了几秒,陌生手机号的事不急于这一时,先解决丁虎成的麻烦。她咬咬牙,一言不发,轻点了下头。
“等一下。”丁虎成叫住她,转身去了旁边的便利店,孟真真隔着玻璃窗,看着丁虎成从货架上拿起一整盒的避孕套,结果他犹豫几秒后,又把避孕套放了回去。孟真真顿时直翻白眼,这男人该不会嫌整盒太贵,去买单个装的吧?幸亏他没这么做,放回避孕套后,他拿了两瓶饮料出来,将其中一瓶递给孟真真,说:“我先回去了,你累了就早点歇着吧。”
孟真真一时弄不清他的意图,目送他离开后,暂时也没心思管他,连忙跑回家,回拨了那个陌生号码。
响了几下后,电话接通,却没有声音。
“你是谁?”孟真真警惕地问。
对方没有回答,直接挂断了电话。
孟真真继续回拨过去,对方不肯接,又发来短信:“你怕不怕我把你的身份揭开?”
孟真真盯着这一行字,思索了许久,回复道:“你是谁?”
“你不用管我是谁。”
“你想干什么?”
“一万元封口费,我保证你的身份没人知道。”
孟真真思考了一会儿,也没法拒绝,只好回复:“好。”
“你准备好钱,我会通知你什么时候放在哪里。”
这是一个无眠的长夜,孟真真一直在思索谁会知道她的身份,却想不出答案。
时间一晃到了第二天,对方发来消息,让她中午将钱放在市中心一个商场地下一层的储物柜里。
孟真真向物业经理调休了一天假,中午十一点,她提前整整一个小时来到商场,将装着一万元现金的纸盒放进指定的储物柜中,把取件码发给对方。接着她躲到一旁厕所的出入口,佯装等人,实则一直紧盯着储物柜,要查出对方究竟是谁。
储物柜前人来人往,不时有人存取东西,孟真真目不转睛,生怕分神几秒便错过了目标。
她一直等到中午十二点半,始终未见有人来取钱。这时,她又收到陌生人的信息:“今天有事,改天我再联系你,你先把钱带回去。”
孟真真满腹狐疑,不明白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先把钱取出来,回了家。
坐在出租车上,她总怀疑有人在跟踪她,可是查看后视镜,却又看不出。到了尊邸附近,她提前下了车,故意绕了些路,几次躲在暗处,观察是否有人跟踪她,结果也没有收获。
14
第二天,孟真真再次拨打陌生号码,对方已经将她的来电屏蔽了。
孟真真惴惴不安,此人是谁,为何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过细想一下,这人既然要钱,自己也愿意配合,对方自然不会告发自己。听对方的语气,他似乎知道她的经济状况,那么要的钱应该也有限,否则即使要的再多,她也得有钱给才行。自己就这么几万元的积蓄,掏光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她从来都是漂泊无依,随时都做着最坏的打算,对她来说,攒了多少钱,并没有什么意义。
如此想着,她便安心地等着对方下一次的联系。
丁虎成这边,自第二天起,便开始了中年男人的追求攻势。
他每天都会带点水果、零食到孟真真的休息室,不咸不淡地聊会儿天,帮她干点活,行动上倒也算是有分寸感,没有再和孟真真发生肢体接触。
孟真真鲜少得到别人的关怀,渐渐地,她对这个年近五十岁的保安有了改观,虽谈不上喜欢,但至少不再像一开始那么反感了。
而对董浩然,孟真真确认了他是自己儿子后,反而不知所措了。她内心自然想去相认,但想起往事,一是没有脸面,二是身份不允许,只好暂且继续留在尊邸做着保洁,每天以一种不远不近的距离,观察着董浩然的成长。
这天傍晚,吃过晚饭,王慧带着董浩然下楼玩耍。现在正值池塘里小鱼苗的繁殖季节,董浩然跟其他小朋友一样,手里拿着一根小网勺,沿着小区的池塘边捞着牙签细的鱼苗,装入矿泉水瓶中。
孟真真扫着小区里的落叶,董浩然跑到哪边,她打扫到哪边,就是为了能多看看孩子,偶尔还能趁王慧走开的时候,和董浩然说上几句话。也许是天然的母子关联,董浩然对这个保洁阿姨的关心没有排斥,时常会向她展示捞到的小鱼苗,这让孟真真很是满足。
王慧陪着董浩然捞了一会儿小鱼苗后,何超龙走了过来,经过时他打量了孟真真几眼,孟真真刻意走远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