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雪再也无需多言,挎着包袱抬腿欲走,却被项映晚伸手拉住,她突然莞尔轻笑。
“江怀雪,我始终,还是没有看错你。”
江怀雪眉头微皱,转过脸疑惑地看着项映晚。
“我刚才说的是大多数男人都会选的,你如果也那么想,我会看不起你。”项映晚从袖口拿出一封书笺,不动声色道:“耽误你片刻功夫,和离书我已经写好了,你来签字吧。”
“你……”江怀雪微怔,项映晚突然的豁达让他有些意外。
项映晚又拿出薄薄一封信,江怀雪扫一眼便觉得信封上的字迹熟悉,像是裴书锦的字。
“前些日子你就像丢了魂,我一直没有机会同你说,裴大夫走前竟还给我留了信。”项映晚情绪复杂,叹气道:“他说百日醉虽然难解,但只要找到了制蛊的源头就有希望,他知道这蛊出自南疆,让我拿着他的手信去南疆找许渐清,我既已服下天香回魂丹,便有足够的时间去找寻解蛊之法。”
江怀雪拿过那封信,贪婪地摸索过裴书锦写下的每一个字,字字与他无关,却字字让他心如刀绞。
“裴大夫大义,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我深感羞愧。”项映晚垂眸道:“爷,江家也好,项家也好,还有那曾家姜家,我们这些人,哪个不是自诩胸有沟壑身负家族荣辱,做什么都在权衡利弊,走一步都要运筹帷幄,最后呢?你方唱罢我登场,闹得都是鸡飞狗跳一场笑话。”
“爷,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要给湛儿这样取名。”项映晚勉强牵起嘴角:“希望他真的能摆脱世家的宿命,活得干干净净……就像裴大夫那样,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我之前还不理解,柳霏烟那般绝世姿容才情都没有让你沉溺,为何就会满心都是那个不起眼的大夫……现在我却觉得,除却声名地位身外之物,你不见得能与他相配。”
“……”江怀雪听到这话不仅没有微词,目光甚至越发柔和起来,他好似在回想什么,脸上竟有了一丝清浅笑意。
项映晚愣了片刻,叹了口气,又拾起话头解释道:“你与裴大夫那些过往纠葛我大多也都知道了,我扪心自问,如若是我,不见得会爱你如初。”
“但你不要误会,我今日与你和离,倒不是觉得自愧不如。”
“从前日日如履薄冰,没有时间仔细去想那些情爱之事。”
“经历这么许多,这些日子思来想去,你在我心里好像素来是完美无缺的,你那些缺点没有在我眼前展露过,我也不允许你有缺陷。我当初什么都不愿意与你解释,也是从心底里觉得,我理想的爱人是不需要我解释便懂我的。或许从一开始,我爱的就不是真实的你,而是我少时的执念,是那些关于光风霁月、冰心玉壶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