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一声吧,她一直在等。”江怀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补充道:“从后门走,让她冷静一些。”
江逐星点了点头就闪身往厅堂后门去了,江怀雪转身道:“书锦,你抱湛儿去后头吧,尽量不要露面。”
裴书锦抱着江湛隐身帘幕之后,他寻了个位置,既能藏身,也可暗中看到前厅的动静。
江湛搂着他的脖子,小声道:“怎么了?”
裴书锦搂着他郑重道:“湛儿,一会儿父亲要处理很重要的事,你切不可发声,若是哪里不适,你就掐我一下,但不可妄动,可以吗?”
江湛听话地点了点头,靠在裴书锦怀里,小声道:“那我睡一会儿……”
裴书锦正帮江湛调整个舒服的位置,前厅突然传来动静,江湛小声嘀咕了一句:“大姥爷?”
裴书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连忙向外看去,只见曾贤戴着重铐枷锁被几个着官服的官差押到了门口,为首的一人先行入堂,一身锦袍玉冠,看着已有天命之年却不蓄胡须,像是宫里来的。
江怀雪竟然亲自起身迎了过去,难得地恭敬道:“怎么是曹公公亲自来了,舟车劳顿,未能远迎,是江某的过错了。”
曹公公揣手叹道:“为皇上分忧罢了。江老板,皇上待你可不薄,人三法司已经审了判了,判书我给你拓了一份。本来在京里就能处决了,这一趟特地奉旨押回原籍,自是要给江浙父老一个交待,更是……在体谅你的一番苦心筹谋。”
“江某心中自然有数,皇上的恩要谢,曹公公的情也要领。”江怀雪接过判书看了一眼,皱眉道:“秋后问斩,朝廷二品大员判这样的刑罚……似乎该昭告天下。”
“迟早会知道的。”曹公公摆手道:“抄家的人与咱家一道来的,先行往杭州巡抚衙门去了,与他有勾连那些人也都在暗中调查了……上谕是西北战事吃紧,外敌当前,这是头等的军国大事,而且这事之所以能这么快判下来,就是为了不大肆声张,万一他急了乱攀咬,再兴起大狱来,于公对国不利,于私……”
曹公公别有深意地看了江怀雪一眼,唏嘘道:“莫说江浙和京里的众多官员惶惶,便是江老板你……便不怕吗?这翁婿关系,便是说破了天,也是撇不清的……咱家提点你,是念着你对先皇和皇上一片孝心,不想让你反累了自己的性命。”
裴书锦正凝神听着,突然感到周遭好像有一阵怪风似的,四下一看,只见与他相对称的一边帘幕后也藏身了两个人,看那人影,该是江逐星和柳霏烟。
江逐星似乎在拉着柳霏烟制止她出去,裴书锦皱眉想了想,他们或许对现在这个结果不甚满意,裴书锦纵然没有专门过问,但这些日子也知道他们几年来煞费苦心收集了曾贤诸多罪状,江怀雪赴京半载不惜代价辛苦运作,柳霏烟犹不甘心,更是专门跟到京城把事情搞大发酵,可是到头来……人虽是判了斩刑,但党羽并未深究,更未将其恶行昭示天下,此事掀不起多大风浪,江怀雪他们明明是替天行道,反而显得有些师出无名了,终归有些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