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刚才在屋里就一直打量着这到处的简陋陈设,早已看到了灶边整整齐齐摆放的三个芋头、两根玉米、半袋荞麦和一把叶子快蔫了的青菜。
裴书锦曾经好歹是裴府的少爷,江城名动一时的大夫,竟沦落到这般境地,外人诽他谤他也就算了,竟连家人都这么苛待他。顾言心中气苦,不知该说些什么。
裴书锦看那人出去,干巴巴问顾言:“那位公子是?……”
顾言正想着裴书锦的遭遇,心中难受,闻言心不在焉道:“叫他赵武便是,城外的一个猎户。”
裴书锦皱起了眉头,顾言不是会骗他的人,可刚才那人举止端方,就连喝水的杯子走时都清洗了,坐过的凳子也要原封不动摆好,他面相英武凛然,但言行疏离有礼,像是有过极好家教的模样……
而且,他既能细述江怀雪生平,又怎么会是个普通猎户?
裴书锦不知如何提点顾言,左思右想间,那人竟已经带了吃食回来了,这一来一回竟然还不到两刻钟的功夫。
三人皆是默不作声地吃着饭,裴书锦有些食不下咽,很快就搁了筷子,略感惭愧:“书锦怠慢了,还劳烦这位公子……”
赵武少言寡语,只抬头道:“应该的。”
桌上又没了动静,裴书锦思前想后,索性抬头问那人:“这位公子是哪里人士?”
赵武停了筷子,略一思忖道:“生于江南,曾居京师,十四岁后,天下为家。”
裴书锦又问道:“公子年方几何?”
“二十有二。”
裴书锦和赵武言简意赅地一问一答,顾言在旁边塞着一口饭愣愣地看着他俩,裴书锦看顾言那傻气模样,就知道他连自己刚才问那些事都不晓得。
裴书锦心中暗暗叹气,看顾言瞪着赵武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自觉收拾了碗筷出去清洗,把屋子留给他们二人。
屋里头果然又传出些推搡动静,很快顾言开始咳嗽,裴书锦不放心,下意识朝窗内望了一眼,正好看见顾言躺在床上似是在闹脾气,赵武抓住他胡乱挣扎的两只手,膝盖往他两腿一压,把人制住,额头相抵试探顾言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