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上天还不让他这么干脆死去,裴书锦再次醒来时只觉得浑身热得像是火烧,五脏六腑都煎熬着,有一瞬他觉得在地狱里下油锅也不过如此。
“别动!”
“先压住他手脚!”
裴书锦在浑身的燥热和剧烈的疼痛下意识渐渐清醒,有人压制着他的四肢,替他剜去腐肉清创涂药,烧得火热的刀子落在背后,药膏药粉灼热地烧着伤口,无疑又是一种酷刑,裴书锦几次三番被疼醒又疼晕过去,最后好心的大夫灌了他一碗麻沸散,他才终于稍得解脱。
裴书锦后来又发起高热,鬼门关闯了一遭,昏迷几天几夜,才终于又清醒过来。
他趴在软榻上,受伤的地方都被绑的严实,几乎只露了头和肩膀,他动弹不得,有人很自然地拿了竹筒给他喂水,裴书锦口干舌燥,顾不了许多,一口气喝了不少。
他背上的外伤很是骇人,每天换药时都是一场大劫,大夫怕他受不了,每天都给他用一点麻沸散,他连续数日都昏昏沉沉,喝粥如厕都要人伺候,毫无尊严可言。
他身上用的药膏凝血止痛功效很好,如此熬过了十多日,他身上的外伤不再出血作脓,烧退了,每日清醒的时间也长了许多。
来给他上药的大夫时不时会和他说两句话,有一搭没一搭安慰他:“别担心,好在你年轻体健,救治还算及时,加上这上好的三七和血竭,不会有性命之虞,其实这执杖的人很有水平,这伤看上去血肉模糊骇人得很,就是受些皮开肉绽的痛苦,却并不致命,有的是一闷棍下去,看上去啥事没有,反而都是内伤……”
“只是你这左腿以前便有严重旧伤吧,如今腿骨已折,靠着右腿尚能勉强走路,但恢复如常是不可能了……”
那大夫好像见怪不怪,只是云淡风轻地说着话,手上麻利地替裴书锦换药,裴书锦一言不发,任由他摆弄。
裴书锦又等了几天,直到身上的身上的纱布松了几圈,上半身能略微动弹,可以自己端着碗吃饭时,总算等到了搭救他的人露面。
梁川进来时心有戚戚,看到裴书锦脸上有了几分人色,那些血肉模糊的伤都上了药,不再狰狞敞着,他这才松了一口气,神色复杂地坐在裴书锦旁边。
“你可算是熬过来了,前几日我都不敢来看……”
“……是你啊。”裴书锦声音嘶哑,低垂着目光:“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