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上车赶路时,裴书锦和许渐清坐一辆,许渐清便忽然问他:“我们来江家做事半年多了,平日里的赏赐你就没怎么拿过,萧县这一趟又把自己身上的银子都搭进去了,你这是图什么?”
“江家也没亏待我们,衣食无忧的,我也用不了那些银子,眼见百姓受苦,虽是杯水车薪,能帮点就帮点吧。”裴书锦叹了口气,又笑道:“你不是也把钱都留给陆卓了,这一趟也是白跑了吧?”
许渐清脸上一僵,无奈道:“那不是看你这般,我心里也不落忍吗……不过说到底,有些事本不是我们该管,也管不了的,江怀雪坐拥金山银海,不过也是点到为止,你又何必逞强,没道理让达者独善其身,穷者兼济天下啊。”
裴书锦听到这里,不免下意识反驳道:“江公子他并非有所保留,他是有济世之心的,只是肩上挑的担子大了就难免左右掣肘。不像我,想到什么便去做了,虽是竭力,但也不过只有一人之力罢了。”
许渐清闻言翻了个白眼,好笑道:“你这是哪里修来的菩萨心肠?要我说,平民百姓正是因为拥有得少,能把这点仅有的东西全不吝惜地给出去,这才是大仁大义!江怀雪那种……不过是装腔作势,指缝里随便漏出一点而已,也就你还会替他着想,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裴书锦皱了皱眉头,这些日子接触下来,许渐清虽然有些硬脾气,但算是明事理的人,连许渐清都这么想,想必多数人都觉得江怀雪只是心血来潮装模作样,裴书锦不以为然,但也不想再多辩驳。
“我怎么觉得,你现在见不得别人说江怀雪的不是呢?”许渐清看裴书锦一直皱眉不语,不适道:“你和江怀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嗯?”裴书锦心下一动,有些意外道:“这是何意?……”
“我真是搞不懂你们,裴思清那事这么就过去了?明明前段时间搞得那么僵,你怎么突然就跑来了淮北,江怀雪也来了,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裴书锦面露尴尬,无从解释,就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明明离开蓬莱别院时是打定主意要远离江怀雪,怎么淮北这一趟,心思就全变了呢?
“除夕夜那天他们打趣,我也觉得并非空穴来风。”许渐清皱眉道:“你可知江怀雪从萧县走时同我说什么了?”
“什么?”裴书锦后颈都感到一阵凉意。
“他走前一天,你去城外义诊,我端药给他,他同我说……。”
“裴书锦他从不晓得怜惜自己,做起事来不要命,你要看好他……还有,记得把他给我好生带回来。”
看许渐清说得煞有介事,裴书锦呆楞了片刻,挠了挠头,有些为难道:“他……他真这么说吗?许是我刚来那几天,心下着急,失了分寸,在城外冻晕过去了……他、他有些担心吧。”
“我当时也不觉得有什么。确实像他说的,你一做起事来全不顾及自身,而且年纪又还小……”许渐清顿了一下,摇头道:“可现在想来,他可不是那种会顾及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