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渐清见裴书锦愁眉紧锁,劝道:“我说,你心里有数就行了,可千万别再管这些闲事,江老板从不过问院子里的开销,钱虽不少,对他却不值一提,这些日子他赏出去的钱都不止这些。你是本着一颗好心,前两次闹到他跟前又讨着什么好了?反倒惹得自己一身腥,现在外头还乱说……”
许渐清看着裴书锦显出了尴尬神色,顿了一下,揭过话头,摆手道:“反正你知道就行了,自己小心点别让他们牵扯上……这整天的,尽是些狗屁倒灶的事,再这么下去,我可要走了。”
裴书锦摁了摁额头,叹道:“我眼下的处境只比你更为艰难,如若不是裴思清与我有那层关系,我何尝不想一走了之。”
许渐清摇头道:“我也看出来了,裴思清别看年纪小,主意大着呢,哪能是你管得了的?”
“那有什么办法……”裴书锦捏了捏手指,摇头道:“他在家里受宠,全家上下都惯着他,若是这次他有点什么意外,我也在家里呆不下去了。”
“……”许渐清语塞,想来也是,裴书锦和裴思清虽是兄弟,吃穿用度和为人处事却大相径庭,想来各自的境遇也是截然不同,思及此,他面上也不由得显露出了一点同情神色。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吧。”许渐清也坦然道:“我像你这年纪时,医术远不及你,因着父母的关系拜入师门,师傅苏景行的大名响彻江湖,门下弟子云集,嫡传就有九人。我苦学十年,也有了些名声,但师傅对我一直不冷不热,并没有受到多少重视,他的蛊术精绝之处也只给几个亲传弟子,无论我们多么迫切,也只能偷学些皮毛。我出谷行医也是不想留在那受气。江家名声远播,我当初也是想着,能受到重用,治好江怀雪的病,回去也能让师傅高看我一眼。结果呢,不怕你笑话,我给他搭脉不超过三次,他根本不信任我,半年了,难道我留在这儿就是为了那些赏钱吗?真是无趣透了。”
裴书锦心下也明白,他们这几人来此,不是为了名就是为了利,毕竟大家都是活生生的人,图谋名利的背后也都有这样那样的原因,只是哪有那么容易就能一步登天的事。
裴书锦叹气道:“这一趟我算是明白了,向来事与愿违,医病更是医人,有时确实不是只凭医术就可以的。”
第42章
今年山东一带秋粮收成欠佳,税负未减,百姓年关难过,逃荒的灾民聚集在江苏淮北几城附近,朝廷下令让当地赈济,可官粮不够,官府便想着让江南富贾开仓镇灾,江怀雪自然是逃不过。
刚入十一月扬州知府就来找江怀雪要了五十万斤的粮食,但还没过半个月,江北各地就开始下雪,灾情加重,扬州知府便以致谢的由头,带了江苏布政使和淮北灾民严重的几个县的县令,又登了江怀雪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