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鸣筝知道自己此刻跨过了时空,面对的是十几岁的秦鹤洲,心底不合时宜地溢出了些许失落。不认识自己的秦鹤洲,也太过陌生。
但他清楚,秦鹤洲如果能选,不会忘记自己,也不会愿意忘记过去。秦鹤洲远比所有人想象得坚韧,在对某些事物的态度上,也比想象中更无所谓。
“濒临死亡对他的记忆造成了影响,需要先观察几天他的情况,然后我才能斟酌对策。”江玄说。
于是“少年”秦鹤洲被绑在了床上,其他人离开后,只得与半残废的赵鸣筝大眼瞪小眼。
“你刚刚叫我师父?你是我徒弟吗?”既已知晓自己暂时逃不出去,秦鹤洲倒是恢复了冷静,面无表情地开口询问道。
在已经长大后的赵鸣筝看来,十几岁的秦鹤洲比三十多岁的更活泼些,即便拼命在学着隐藏自己真实的情绪,也显得过于稚嫩,甚至有几分好笑。
但幼时的赵鸣筝完全看不出来这些,只觉得他冷漠可怕。
“对,我是你徒弟。”赵鸣筝笑了笑,故意想看小孩害怕似的,补充道,“不止如此,我还是你夫君。”
“啊?”秦鹤洲瞪大双眼,脸上的伪装一瞬间土崩瓦解。他本来是想顺着赵鸣筝的话问,让他承认是自己的徒弟,拿师父身份压制对方让他老老实实听自己的话,把绳子解开,没想到被赵鸣筝的话震得说不出来话。
“怎么,不相信吗?”赵鸣筝问。
秦鹤洲盯着赵鸣筝,脸上再度出现了警惕:“有什么证据吗?假设,真照你们所说,我失忆了,可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你又怎么证明我说的是假的呢?”赵鸣筝问。
秦鹤洲明知道自己一旦回答,就会被对方牵着走,但事到如今却没有别的办法,也顾不得伪装情绪,只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就是……不可能。我再禽兽,也不会对着自己的弟子,呃……下手。”
看到秦鹤洲青涩的样子,赵鸣筝忍不住心头发热。秦鹤洲似乎无论何时都应该是沉默内敛的,眼前这个羞涩的“少年”,令赵鸣筝好奇,忍不住想要探究,秦鹤洲是怎么一点点变成记忆里熟悉的模样的。
现在的秦鹤洲,应该还没有杀过人吧?
十几岁的他,还不像他生父秦陌那样是江湖上有名的魔头。
他骄傲,青涩,一心想在江湖上混出名头,永远不要去过从前那样挨饿的日子。
挥剑杀死第一个人的时候,他应当坚信着对方是罪有应得。
他或许不够光明磊落,却坚定地走在他所信奉的路上,从不回头。
“你不说话,是被我说中了?”秦鹤洲说。此刻他心里只觉得慌张,弄不清眼前人到底有什么目的,是不是在欺骗自己,也不敢相信时间真的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