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水渍又如何解释?
裴谈淡淡道:“本官独自乘坐画舫在太液池漂了许久,夜里水流湍急,弄湿了船尾吧。”
为首的人目光幽微深邃,对裴谈的话,却并没有表示出任何相信。
半晌之后,那人才噗嗤一笑:“我等也是任务在身,不知裴大人能否允许我等进去搜一搜画舫,若是无人我等也好交差。”
裴谈目光幽幽,半晌则是道:“请便。”
为首之人就笑了,说道:“既然如此,我等……”
“慢着!”
人群里传来一声带着怒气的尖细嗓音。
昨夜跟着裴谈的那个宦官,匆匆地排开了人群,出现在了裴谈面前。
当看到裴谈独自站在船头的时候,那宦官似是松口气:“裴大人,陛下托奴才来问一声,您这一夜游湖可曾尽兴?”
裴谈面色不变:“十分尽兴。”
宦官陪出了笑脸:“那就好,奴才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太液池虽然大,但顺水漂流,必然会飘到此处,这宦官似乎早早便等在这一头。
那宫中守卫们,见到中宗身边的宦官,自是添了几分慎重。
宦官看了一圈人,脸色冷下来:
“裴大人乃是得到陛下的亲口许诺,乘坐画舫在这太液池上赏游,你们搜人搜到了这里,还惊动了裴大人,莫不是连陛下的旨意你们也要怀疑真假?”
守卫们立即跪了一圈,惶恐道:“属下不敢。”
宦官不耐烦道:“去去去,赶紧到别处搜查,记住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日进宫,终身为婢,死也要死在这宫墙之内。
等到人都散开,宦官脸上的绝情,才换成了谄媚的笑容。
“对了,裴大人,您瞧这天儿也快亮了,陛下让奴才送您出宫,不要耽误了大人的正事。”
裴谈看着那宦官,“好,容裴某稍事收拾一下。”
宦官满脸赔笑:“那自然。”
裴谈便再次返身,进入了画舫之内。
荆婉儿一直倚靠在厢房门口,外面的动静,她基本也听了七七八八,听到裴谈的脚步,她下意识向后退了退。
裴谈推门进来,看见凝立相望的荆婉儿。
荆婉儿浑身包括鞋袜都湿透了,这幅样子,只要出去必然会被抓个正着。
裴谈望着她:“接下来,你听我的做。”
……
天色越来越亮的时候,宦官已经领着裴谈,走在了外围宫道的道上。
再往前面不远处,就是出宫的大门。
裴谈顿住了脚步,对宦官说道:“就送到这里吧,本官进宫时,已经让贴身的护卫和马车,停在宫门不远处等候了。”
宦官闻言,也立即赔笑说:“既然如此,那奴才就告辞了。”
裴谈说道:“有劳公公。”
宦官行了礼之后,就转身返回了宫道上,裴谈继续朝前走,看见越来越近的宫门。
侍从裴县,确实是守着马车,等在文昌门附近。
而裴谈一夜没有出来,他也是尽忠职守地一直等着,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但是就在卯时刚过的时候,裴县看见一个身材瘦小的宦官,一路低着头走向他和马车。
此时宫道上昏暗无人,这个小宦官自然显得晃眼。
可裴县以为,可能是他家公子在宫里,临时传什么话给他。就像昨夜,一个宦官临时来告诉他,裴谈要在宫中待到天明,让他一直等候一样。
就看那瘦小的宦官,一步一步接近了马车。
裴县终于注意到那宦官的一双脚,极为纤巧,分明是只有女子才有的纤细足踝。
裴县一只手骤然握在刀上,目光凌厉看着那接近的“宦官”。
就在他要拔刀的时候,那宦官也终于到了跟前,“他”抬起一张脸,都是慌乱之色:“是裴大人的侍卫吗?……是裴大人吩咐我来找你的!”
这句话,让裴县握刀的手,骤然松开。
这“小宦官”自是荆婉儿假扮,她回忆起裴谈重新回到画舫里的时候:
她看到裴谈直接走到厢房角落里一个箱子旁边,从里面扯出来一件衣服。
衣服被丢给荆婉儿,她看见那根本不是一件女子的衣服,而是宫中宦官的一件绿色袍衫。
“把这件衣服换上,到文昌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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