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如洗,万里无云,海面上一片平静,碧玉般的海水轻拍船腹,长长的木楫搅起雪白的浪花,楼船缓缓向大海深处驶去。没有风,但帆升到最高处,由上到下漆成了红黄蓝三种颜色。孙权爬到了桅杆顶,一手抓着绳子,一手搭在眉上,盯着渐行渐远的海岸。
岸边停着两艘一模一样的楼船,杨修、马超等对大海有天然恐惧的人在那两艘船上。
飞庐上摆着案几、坐席,案上摆着瓜果。孙策和郭嘉并肩而坐,郭嘉捧着一只菠萝大快朵颐,吃得汁水淋漓,一边吃一边点头。“好吃,好吃,真甜。这南方就是好,一年四季吃不完的瓜果。等天下平定,我要迁到交州去。”
孙策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正值盛夏正午,虽然有麾盖遮阳,海上也比陆地凉快,但他还是觉得闷热,很想脱了外衣打赤膊,或者干脆跳到海里游一会儿。但船上人太多,不能太放肆,即使是一向洒脱的郭嘉也只是将衣襟拉开一些而已。
虞翻没有入座,他扶着栏杆,死死的盯着远处。他手心有些发麻,心脏不争气的怦怦乱跳。虽然结果还没有出来,可是看孙策那胜劵在握的模样,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天圆地方是人所共知的常识,如果连这都不是真的,大地真像孙策所说是圆形的,他研习了很多年的易学证明只是闭门造车,那该怎么办?
“噫。”一旁的太史慈忽然一声轻呼,随即转头看了一眼虞翻,眼中闪过一丝同情。
虞翻的脸色已经白了。他的目力虽然不如太史慈,虽然巨大的楼船此时也只是一点,但他还是能看得清楚,离海岸最近的一艘船就像是沉入水中一般,正在慢慢消失。先是船体,然后是飞庐,再然后是漆成三色的帆。
蓝色先消失,然后是黄色,最后是红色。
一切正如孙策所言,毫厘不爽。
虞翻闭口不言,举起手臂,用袖子擦了一下额头的汁珠。
孙权高声叫了起来。“胜捷号的船体消失了,只剩帆了。”
楼船上沉寂了片刻,然后响起一阵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将士们面面相觑,交头接耳,甚至有人紧紧抓住身边的东西,生怕自己会突然飘到空中。
孙策听到议论声,环顾四周,露出得意的浅笑,又看看虞翻。虞翻一动不动地站着,仿佛石化了一般。黄月英踮着脚尖,也想亲眼目睹这个神圣的时刻,但她看书太多,视力不如太史慈、虞翻,早已看不清远处的楼船,只能郁闷的跺脚。
“怎么会这样?”冯宛凑在孙策身边,推推孙策的手臂。“如果大地是圆形,那我们一直往前走,岂不是要滑下去?”
“这个我不知道,但我希望有一天能和你们亲眼验证这个推论。”孙策挑挑眉。“你们早点研究出更大更稳的船,到时候我们就能纵横四海了。这楼船不安全,真要遇到风浪,一个浪头就能打翻了。”
冯宛若有所思,一双妙目露出向往的神采,有点天然呆。
“要多大的船才能到球的那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