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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延年半靠在长柜上,一只手撑在后?方?,身形优越落下一道长长地身影,给?人的压迫感极重?。此刻他的脸色很差,下颌处绷紧,眼窝深邃直直地看向老夫人,又扫了一眼跟在老夫人身后?的邵氏。
他站起身来,态度疏离而不容置喙,“老夫人,让外?面的人出去,有什?么话你可以和我说。”
温氏脸色来来回回变着,活像是被人打翻了的调色盘。她通身的气焰在见到裴延年的那一刻就矮了下去,逐渐被后?悔代替。
嘴唇上上下下翕动着,她拍了拍邵氏的手,眼底疲倦道:“你先出去,让外?面的人先走。”
邵氏也慢慢从?震惊当中?回过神,着急地看向这对产生?隔阂的母子,对裴延年解释:“三弟,这次完全是我的问题。是我当时?注意到屋内多了人,也是我着急同老夫人说明情况,所有的问题都?在我身上,你可千万不能怪娘。”
“我有什?么问题,难不成我担心江氏出事,也是一种过错!”温氏咬紧牙关?,仔细听的话还有牙齿摩擦的“吱吱”响声。
裴延年看向邵氏,“大嫂,我此次是秘密回京有要?事要?办,所以隐瞒了我回京的事,就是怕走漏消息,使汾州的事变得棘手。你先帮我把外?面的亲卫撤走,交代下人今日之事不可走漏消息,麻烦了。”
邵氏想到了裴策洲,心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又看了看老夫人,见人没?什?么动静之后?才朝着外?面走。
裴延年看向站在门边冷着脸的小妻子,“你也出去走两圈。”
江新月是很气老夫人对自己的污蔑,可看了看场面,也没?有多说什?么,同样跟着邵氏出去。
屋内很快就只剩下温氏和裴延年二人。
温氏坐在刚刚被自己翻过的暖榻,神情都?跟着不自在起来。
“就算你是秘密回京,你也能告知我一声。你要?是早告诉我,不就没?有今天的误会吗?”
“我就算早告诉你,也会有下一次。只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您还是会一声招呼都?不打,直接带着亲卫闯进?来。不是吗?”
温氏扭头看过去,质问道:“你这是不相?信我?”
“那你相?信初初了吗?”裴延年毫不避讳地同她对视。
他心里纳着火气,声音都?加重?了几分。
“您可曾想过,就算清风院里藏了人,这么大张旗鼓进?来搜查,让她的脸面放在哪里,让日后?府中?众人如何看待她?若是我今日不在场,她又会惹上多少的流言蜚语?更何况,你明明清楚她还怀着身孕,京城疫病肆行,她怎么可能会在府中?藏人。”
“那你觉得我此番,就是故意来下江氏的脸面?”
“如果是大嫂,又或者是二嫂,你会直接来问吗?”
温氏猛得将桌子一拍,站到裴延年的面前,所有的火气都?到达了顶点,“你大嫂和二嫂都?对自己的郎君一心一意,她一心一意吗?我只不过要?求她好好对你,我有错吗?”
她心肝都?在发疼,双手对内指着自己:“还是说你一开始就记恨我,记恨我送你进?宫,记恨我逼着你学武,记恨我这些年对你的不管不问。所以我不论做什?么,在你眼里全都?是错的。”
“我没?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温氏嗓子像是用砂纸打磨过,眼里氤氲着水汽,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你成亲也不告诉我,有了孩子也不告诉我,现在就连回到京城,也不想叫我知道。现在我同江氏发生?争执,还没?有说什?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护着她。
“她到底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最后?一句,老夫人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出来。
“只要?我一日是镇国公,她便一日是镇国公夫人。您见过哪家的后?院,能带兵闯入主母的房中??您希望我现在怎么做,去说江氏的不是?可江氏又有哪一点做错了?是不是日后?她院子中?有一点儿风吹草动,所有人都?能用这个借口进?来搜查?”
裴延年看向老夫人,阳光下他的瞳仁泛着一层浅棕色,充斥着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平静地问道:
“您到底是觉得怎么对江氏都?不重?要?,还是觉得……怎么对我都?不重?要??”
这句话如同一支利箭,正正好射中?温氏的心脏。她看向自己的儿子,却发现透进?来的阳光过于盛烈,居然恍得她都?有些睁不开眼,只能看见一层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