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师傅笑呵呵的,一会儿站,一会儿坐,一会儿又走到门口溜达,张望着什么。
任慧芝觉着奇怪,不知道毕师傅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静静地坐在门旁的沙发上,双手握在一起,仔细观察着毕师傅的一举一动。
过了半个小时,毕师傅站在任慧芝不远处,终于开口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任慧芝被毕师傅说的莫名其妙,她瞪大眼睛,竖起耳朵想听个明白。
毕师傅说:“你说你,干嘛非要到我这里来呢。你上夜校多好,那里教的还全面,还时兴。”说完话,他搓起手来,后悔不该这么说。
任慧芝紧张地站起来,盯着毕师傅害怕地问:“师傅,你又要撵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不是,不是。”毕师傅摆着手,比任慧芝还紧张。他现在真害怕她一走了之,坏了昨天和老吴商量好的大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毕师傅摆着手紧张地接着说:“我是说,我这两下子,恐怕耽误了你的前程,误人子弟啊。”
到夜校去学,任慧芝没有想过,也不敢想。即便想过也没有用,她没有这个条件。厂子里三班倒,她不可能每天晚上都去。上夜校需要钱,没有钱自然去不了。
任慧芝见毕师傅终于搭理她了,心里甭提多高兴了。她开心地看着毕师傅笑着说:“我就跟师傅学。”
“你在这儿有亲戚吗?”
“没有。”
“你有地方住吗?”
“没有。”
毕师傅摇着头说:“你什么都没有,上了我这儿,还能回厂里住吗?”她摇摇头,心想那怎么可能呢?
毕师傅接着说:“你总不能睡在马路上吧?”
她听毕师傅的话有门儿,赶紧指着沙发说:“我夜里睡这儿,就成。”
毕师傅想着那个沙发坐着都硌腚,怎么能睡觉呢?他摇着头叹气道:“你一个小女孩家,一个人睡在这里不害怕吗?晚上有猫叫。”
“不怕,狼叫我也不怕,我一个人夜里还敢走山路呢。半夜里上山,捉蝈蝈蛐蛐什么的。”任慧芝很自豪地说。
“我真是拿你没办法,你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哎哟,毕大爷!你什么时候金屋藏娇啦?”一个清脆爽朗的女人声音传进来。
毕师傅和任慧芝同时望过去,吴海清走进来笑哈哈地来到任慧芝面前,端详着说:“妹妹,你长得可真漂亮。上次见你,我还以为你是毕大爷家的亲戚呢。怎么了?毕大爷,我那里正缺人手呢,像这么俊俏的漂亮妹妹,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你要是不要,我可带走了,跟着我干吧,妹妹。我开了一个大饭店,虽然是我们集团公司的,可是我们那里,我说了算。”
任慧芝吓坏了,她听到饭店两个字,马上联想到镇上的小饭馆小旅店,里面有不少像横芳芳那样的坏女孩儿。她无路可退,一下子坐到沙发上,把个吴海清笑得咯咯地。
“吴海清,你怎么跟你大爷开这个玩笑?”吴大爷跟着走近来沙哑着嗓子责备道。
毕师傅的脸臊得通红。“你这个孩子,这是我徒弟,可不敢说什么金屋藏娇。老吴,你看你闺女。”
吴海清笑呵呵地看了一眼吴大爷,又转过脸低着头盯着任慧芝问:“你吗?你是毕大爷的徒弟?”她笑得更甜更爽朗了,任慧芝看着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我,我是。”任慧芝又仰起头支支吾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