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不以为然,“只不过是小部分的声音,季总,你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他们影响不到我们的药物上市的。”
“这些人是beta,用药的是他们,不愿意的也是他们,我们是不是该尊重一下他们的想法?”
董事会几人先是面面相觑,随后很有默契地冷嗤一声,“季总,您不是也要跟我们谈人权和平等之类的吧?”
面对大家都的哂笑,季迁耐着性子道:“我们不该堂而皇之地决定beta的人生。”
全世界都是alpha的,更别说是区区beta的命运,他们这样的群体,有机会为全世界做贡献,他们应该觉得无上光荣,在座的都是alpha,不明白季迁为什么突然会说这种话。
“季总,您不觉得为beta考虑这种话很矫情吗?”
身为alpha设身处地为beta着想,可能对于这些生活在金字塔顶尖的人来说确实矫情。
见季迁不说话,有人还一副事不关己的嘴脸来安慰季迁,“季总,说到底我们这些人的伴侣不会是beta,这些药也不是用在我们爱人身上,这药无非是服务那些中下层人,我们这些商人,只需要考虑挣钱的问题。”
季迁如遭雷劈,发展到现在,不是他想看到的,如果他一直生活在现在的世界,他可以心安理得地认同董事会的话,一旦见过其他的世界,他就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他的伴侣就是beta,就算他自私一点,不为所有的beta着想,只为他自己的beta考虑,只为周鼎元考虑,如果换作是周鼎元呢?他不要周鼎元被任何胁迫,做任何他不想做的事情。
哪怕周鼎元不承认他俩是伴侣关系,他季迁也不能把周鼎元当成一个无关紧要的beta。
“药物必须召回,并且停止申请使用。”
见季迁态度坚决,有人脸上挂不住了,“季总,您是不是回来之后没休息好?手头的事情先放一放,您先回去休息,等您睡醒了我们再开会。”
面对冷嘲热讽,季迁面不改色,“我并不是再跟你们商量,我已经决定了,也通知到了各位,各位请回吧。”
在季氏,自己享有绝对的决定权,完全不需要经过讨论投票。
“嘴上说得好听,人权,平等,你这么专断,是置大家的利益于不顾。”
这场会议不欢而散,偌大的会议室,最后只剩下了季迁和严振。
季迁捏着鼻梁,长叹一口气,“你是不是也想问为什么?”
严振是个话不多的人,季迁主动开口,他才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季总,我不知道您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但是您不该忘记研究强效药的初衷。”
季迁扶着额头,垂眸看着眼前的长桌,他隐约看到了自己的模样,他已经不记得所谓的初衷,又或者根本就没有什么初衷,他是继承他父亲的遗志,从没有想过强效药背后的意义,仿佛他们只享受药物问世时那一瞬间的喜悦。
“初衷?我父亲的真实想法,我现在不得而知,我自己的初衷,无非是研究成果带来的荣誉感,现在已经研究出来,我要做的都已经做到了,至于对错,我之前好像没有考虑过。”包括现在,季迁也不知道什么对,什么错,只是他不愿意按照之前的想法继续下去。
“季总,虽然您没说,但是我还是想问,这段时间您到底去哪儿了?”
严振是自己的最信任的人,季迁犹豫了片刻,选择跟他坦白,“你相信这世界上存在没有信息素,全是beta的国度吗?”
严振错愕地看着季迁,显然是不信的,至少现有的科学水平,还没发现这种国度的存在。
没有信息素,意味着没有本能上的服从,全是beta,意味着性别不再有优势。
“其实我也没那么伟大,做不到为全世界的beta着想,我只是在想我的伴侣,以他的性格,肯定是不愿意的。”
听到“伴侣”两个字,严振很是意外,对方还是beta,他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没有信息素全是beta的国度让他震惊,还是季迁找到了伴侣更让他震惊。
“您没带他回来?”
季迁沉默了,严振很有眼力劲儿地没有追问。
“今天就到这儿吧。”
今天到家时间还算早,在家处理完一些文件后,季迁还有富余的时间泡个澡。
回来这些天跟打仗一样,热水包裹着身体的瞬间,他的疲惫总算得到缓解。
忙起来的时候,自己没有工夫去想其他的,一旦有了自己的时间,季迁不受控制地会想周鼎元。
这些日子,他一直用工作麻痹自己,此时此刻,他不得不面对他所逃避的那些问题,关于周鼎元的那些问题。
回来了还回得去吗?如果回得去,还能再回来吗?如果回不来,他和周鼎元该怎么办?
季迁趴在浴缸边缘,捞起扔在地上的西装裤,从裤兜里摸出那对戒指,他用手指轻轻摩挲着戒指表面,那些日子的经历仿佛就是一场梦,可这对戒指提醒着自己,周鼎元不是他的梦,他和周鼎元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一个口是心非嘴硬得要命的周鼎元是真实存在的。
“季迁!”
周鼎元掀开花盆,只露出几只慌乱逃窜的蚂蚁,并没有季迁的人影,随后他又放下花盆,手扶着水缸,将整个脑袋都埋进水缸里。
“季迁!”
水面泛起层层涟漪,回应周鼎元的,只有隐约的回音,他垂眼看向水里的倒影,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最近这些日子,周鼎元总是这样苦中作乐,会在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寻找季迁的身影。
但是大半个月了,季迁消失大半个月了,周鼎元一开始以为他是离家出走,后来看到季迁遗留在家里的手表后,他还能自娱自乐,因为他觉得季迁会回来,毕竟这手表是季迁爸爸留给季迁的遗物。
又或者,季迁走得很匆忙,可能他走得并不是那么情愿。
不管怎么样,周鼎元都不相信季迁真的会用离开这一招来逼自己就范。
季迁肯定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或许是一天两天,又或者是十天半个月,或许更久……
时间一久,周鼎元便有些动摇,更久是多久呢?一年两年?还是十年?还是一辈子?
“操!”周鼎元骂了句脏话,“就算他妈的要走,好歹也跟我说一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