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严振后,季迁也算是彻底确定自己是回来了,他伸手攀住严振的胳膊,心里翻涌,面上还得强装镇定,“上楼再说。”
电梯直达二十八楼,灯火通明,里面的一切依旧,季迁用手轻轻拂过办公桌,感受着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季总,您这些日子去哪儿了?”
虽然时间短暂,但是季迁也算是冷静下来了,严振能这么问,说明他离开后,原本的世界时间依旧在继续,没有因为自己的离开而暂停,那么这些日子,肯定发生了不少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季总,您的伤没事吧?”
季迁坐到办公椅上,“我没事,你呢?”
“有点擦伤和轻微的脑震荡,但是已经恢复了。”严振仍旧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季迁。
自己当时坐的后排,没有系安全带,是伤得最厉害的,严振肯定有很多的疑惑,别说是他,自己也很难解释清楚。
“叙旧的事情留到以后,先说说我离开后发生了什么。”
“因为车祸,发布会延期了,但是一直没能联系上您,公司召开股东大会,一致决定先开发布会,您失踪的消息被公司压着,对外只是称您有其他的工作,暂时离开一段时间,但是公司的人多少听到一些风声,找不到您,没办法平息猜忌。”
难怪刚才员工看到自己会这么震惊,季迁示意严振继续。
“强效药的药效很显著,服用过后的beta都能顺利进行二次分化,但是……”严振顿了顿。
季迁眉头紧蹙,“有副作用?”
“不是,是有不同的声音。”严振叹了口气,调出最近一些新闻,“有人质疑,这样的药物,没有尊重beta的人权,二次分化,是让beta沦为生育的工具。”
季迁大致浏览了一遍报道,这些报道的内核依旧是关于平权的,这些有关于提高beta社会地位的呼声越来越高,世界各地爆发了不少的游行示威。
先前看到这类似的报道,季迁内心没什么波澜,alpha生来就高人一等,这种潜意识可能刻在了每一个alpha的骨子里。
可现如今在看到这些beta的发言,季迁有些迟疑了,他从一个没有信息素压制的世界回来,他已经分不清到底哪种社会规则才是正确的。
见季迁不说话,严振以为他是担心负面评论会影响到公司,连忙道:“我们已经在极力引导舆论的导向,不会让公司受到影响。”
季迁不置可否。
“需要帮您安排一下检查吗?”就算季迁说他没事,严振还是有些担心,他的目光落到季迁身上的衣服,不像是季迁之前的穿衣风格,这更让他好奇,季迁消失的这段日子到底干什么去了,“您手上的伤……”
季迁摆摆手,他看出了严振的想法,但是他没办法解释,就像当初没办法跟周鼎元解释一样,周鼎元的反应说明了一切,他很难不怀疑,把自己这些日子的经历告诉严振,严振会安排他看精神科。
周鼎元……
季迁思绪一滞,回来的喜悦在顷刻间化为乌有,周鼎元呢?
“季总?”严振留意着季迁的表情变化,“您看着很累,我先送您回去休息?”
季迁点点头。
回去的路上,严振的电话一个接一个,他除了要安排季迁接下来的工作和生活,还得跟股东汇报季迁已经回来的消息。
季迁平静地看着忙碌的严振,随后按下车窗,将视线移向了窗外,昏黄的灯光在飞速后退,周遭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可他半点也开心不起来。
也是造化弄人,当初自己想尽办法想要回来的时候,求路无门,偏偏在他有了牵挂的时候,一声不响地将他送了回来。
周鼎元,周鼎元该怎么办呢?
季迁的手下意识伸到了裤兜里的手机,手机右上角显示没有信号,他又点进微信,他跟周鼎元总是待在一起,需要用微信联系的机会很少,上一次给周鼎元发消息,还是拿微信当便利贴,提醒周鼎元还有几件货没有发出去。
从微信里退出来后,季迁又打开了通讯录,他能联系的人几乎没有,除了买货的老板外,就只有周鼎元一个人。
“你他妈到底是不是骗子?你要真是骗子,你骗完手机赶紧滚吧,但是手机卡是用我的身份证办的副卡,你要跑的话,先把手机卡还给我。”
季迁苦笑一声,周鼎元的话还记忆犹新,完蛋了,这次真的说不清了,周鼎元真会把自己当作骗子的。
一整夜,周鼎元睡得都不太踏实,梦里全是季迁受伤后鲜血淋漓的画面,一到点儿,他便睡不着,睁开眼睛怔怔地看着泛白的天空,直到眼睛被光线刺激到有些流泪,他这才翻了个身。
第二回了,这是季迁为他奋不顾身第二回受伤了,周鼎元的心又不是铁打的,要说他不动容是不可能的,季迁这样的好哥们儿,自己以后肯定为他两肋插刀,但是偏偏季迁不想跟他当兄弟,老是惦记着他的屁股。
要是换了别人,周鼎元肯定跟对方打个你死我活,然后老死不相往来,但是一想到季迁那受伤的眼神,仿佛自己是什么薄情寡义的陈世美,搞得自己都觉得有点对不起他。
楼下越来越热闹,周鼎元的瞌睡也醒了,不想起来都不行,他还得叫季迁起来吃药。
周鼎元认命起床穿衣服,简单洗漱了一下,慢慢吞吞地往三楼走,还在楼道里就扯着嗓子喊季迁的名字。
“季迁,你起了没?”
没听到回应,周鼎元估摸着应该是昨晚太累了,今早睡过了头,想着人家是伤员,周鼎元没有把人吵醒,下楼开门,简单收拾了一下铺子,来了两位老人要换裤腰的松紧,做完生意,又有老人看到了今早贴在居委会表彰栏上的通知。
“小周,昨晚你把小偷抓住了!好啊,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周鼎元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跟几个街坊聊了几句,再看时间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他饿得有些前胸贴后背了,嘀咕道:“怎么还没起啊?”
害怕季迁又发烧啥的,周鼎元得上楼去看看。
“季迁!中午了!”
周鼎元跑上了三楼,季迁的房门是虚掩着的,他迟疑了一下,轻轻推门走了进去,“季……”
床铺整整齐齐的,房间里空无一人。
“人呢?”周鼎元嘟囔道,环视了一圈,大概是昨晚下了雨,房间里还有些冷清,他又转头往顶楼走,“季迁!?起来了就把药吃了……”
顶楼的风有些喧嚣,衣服和被单散落在地上一团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