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剧情的故事,就连季迁也听过不少,他又想起了周鼎元看到周稷时候的表现。
周鼎元像是看出季迁的想法,“你是想问我为什么对周稷态度那么好?其实他跟他妈妈没有什么对不起我家的,至少比我爸体面,也就是我爸,他觉得我和我妈是他一生的污点,前些年我妈去世,现在就剩我了,在他心目中我就是一事无成,一无是处,跟周稷没法比。”
周鼎元咧嘴笑了笑,他没心没肺得有些勉强,“不过,确实是这样,既然他这么想,那我就是没出息,他改变不了我是他儿子的事实。”
在周稷面前,周鼎元的自卑无所遁形,他只能嬉皮笑脸对待,他先承认他自己的无能,旁人的抨击就显得没那么刺耳了。
季迁默默听着,他理解周鼎元的想法,但无法共情,因为他生来就是天之骄子,拥有着最顶级的资源,他看任何人都是俯视,在他的字典里,从来都没有自卑二字。
就算周鼎元以自嘲的口味说了那么多,表现得有多么的不在乎,在季迁眼里都是掩耳盗铃的逞强,真要不在乎,就不会怏怏不乐一下午,就不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跟自己这个陌生人倾诉。
“周鼎元,你算不上一无是处。”
周鼎元张了张嘴,一脸诧异地看着季迁,好半天才回过神,“听着不像是夸我的话。”
周鼎元还会在意他妈妈和外婆留下的花,还会给人小孩缝裤子,还会跟这条街上的老人聊天,还会收留自己。
这种人活得最辛苦了,做不到彻彻底底地放弃自己,但又没有能让他提起精神的目标。
“你这么在乎你妈妈留下来的花,肯定也在乎这间铺子,把你妈妈交给你的手艺发扬光大说不上,至少在这个领域做到你自己的极致吧。”
周鼎元也不是没想过,他十几岁的时候,正是铺子生意最好的时候,特别是夏天,来找他妈妈做衣服的人都是排着队的。
不过这些年互联网的发展对他们这样的铺子造成了重创,加上这条街上的年轻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谁来找他做衣服?自己能混口饭吃已经是极限,他都不奢望别的。
“你有什么高见啊?”
季迁薄唇轻启,“给我买部手机。”
“啧。”周鼎元觉得自己真是记吃不记打,他怎么记不住季迁嘴里憋不出来好屁呢,天天上一当,当当都一样,他还是会对季迁有所期待,“你说这么多,结果还是为了从我这儿骗部手机。”
季迁面不改色,他是真的需要一部手机,据他观察,这个世界的人几乎离不开手机,他很需要靠着手机拉近和这个世界的距离。
周鼎元抱着兰花就往楼下走,嘴里骂骂咧咧的,“神经。”
季迁见周鼎元恢复了平日的模样,跟在他身后继续道:“碗筷还没有洗。”
周鼎元绷不住了,猛地定在原地,“你有没有病啊?你成天不是让我给你买手机,就是让我洗碗,合着你来我这儿是来当少爷的?”
第10章
季迁生来就是少爷命,他不觉得周鼎元这句话带有任何的讽刺性,他理直气壮道:“你一定要洗,先改掉你之前的生活恶习。”
没想到季迁能为了让自己洗碗,找出这么一个牵强附会的理由来,周鼎元正想开口反驳呢,季迁又不紧不慢开口。
“而且,我不会。”
季迁理所当然的模样让周鼎元目瞪口呆,以至于季迁从他身边经过时下楼时,他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季迁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他才回过神。
周鼎元追下楼去敲季迁的房门,“季迁!季迁!”
隔着门板,季迁的声音听着闷闷的,“我要休息了。”
操!
周鼎元憋屈坏了,其实就算是季迁将门打开,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为自己找回场子。
拍了一阵门后,周鼎元觉得没劲,抱着兰花下楼,他在房间里找个晒不到太阳的位置将兰花放下,希望季迁那个嘴上没有个把门的别又骗他。
光跟季迁斗气来着,把周稷出现带来的郁闷都抛之脑后了,周鼎元气完倒头就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周鼎元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季迁居然站在他房门口,他睡得脑子一片空白,正想开口问季迁不睡觉,来他房间干什么。
季迁先往前走了一步,随后坐到了他的床边,面无表情道:“给我买部手机,买完记得洗碗。”
周鼎元猛地睁开眼睛,视线里一片昏暗,微弱的月光透过窗帘的镂空处,借着星点的光芒,他勉强辨认出这是他的房间,刚刚只是一个梦。
“妈的。”周鼎元骂了句脏话,翻了个身,心跳声声如擂鼓,“季迁这小子,真的阴魂不散。”
第二天一早,季迁被自己的生物钟叫醒,看着陈旧又有些杂乱的房间,他内心很复杂,其实现在每一次入睡,他都在心里默默期待,期待睁眼时他又回到属于自己的那个世界,可惜天不遂人愿。
季迁盯着有些泛黄的天花板发呆,他已经让自己接受了来到这个世界的事实,但是现在这种无所事事的日子让他很害怕,他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拥有着一切,他急需要更多地了解这个世界,融入这个世界,才可能找到回去的办法。
就算让他做最坏的打算,就算是回不去,最后得留在这里,他也得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他不可能一直依靠周鼎元,他得学会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
现在的世界不能为他大开方便之门不说,他之前的知识和能力,在这个世界毫无作用,他很需要重新学习,至少学习不会让他放弃自己。
季迁深吸了一口气,拉回自己的思绪,起身洗漱,面对他极其不愿面对的一天。
在床上发呆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季迁下楼后,周鼎元竟然破天荒地开门做生意了,有客人来做羽绒服,他正在给人量尺寸。
季迁没有打扰他,一转头,洗碗池里干干净净,里头碗筷总算是洗了,压在季迁心上的石头也算是被挪开了。
“那我先回去了,什么时候做好了,你告诉我一声。”老人说完,提起门口的菜篮便走了出去。
不管怎么样,周鼎元还算听劝。
“呐。”周鼎元早就发现季迁下来了,他从缝纫机旁拿起一个盒子递到季迁面前。
季迁茫然地接过盒子,拆开一看居然是一部新手机,他惊喜地看向周鼎元。
周鼎元被他眼里的光闪得没法对视,一部手机而已,至于吗?
“你真烦啊,我昨天夜里做梦都梦到你让我买手机,洗碗,我真服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