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实话实说了,”九夜气愤地打断忆山东,“有什么事儿给我出去先候着!”
“是!”忆山东又老老实实地翻窗出去了。
九夜尴尬地咳了两声,向来臭屁的表情闪过一两分不自在,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愤愤地又问峦影:“我不会,难道你会?”
“会什么?”峦影无辜地眨了眨大眼,朝九夜投去委屈巴巴的小眼神,“夜夜,我冷。”
九夜咬牙切齿地给峦影穿好衣裳,道:“你和那长黎孤男寡女,干柴烈火,难道他就不会?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男人某些天赋是与生俱来的。”
峦影靠在九夜身上的小白脸一红。
她还是冉漪的时候,和长黎充其量也就是拉拉小手亲亲小嘴儿什么的,这不还没发展到深入探讨的地步她就翘辫子了么?不过她不知道在长黎是宋晗的那阵子,到底是算宋晗会呢,还是算长黎会呢?这个问题真是深奥啊,峦影不好意思地开始绞起了手指。
九夜气得只差把床拍烂了。
峦影抱歉地对他说:“夜夜,这不是你的错。”
九夜没好气地接道:“错的不是我,是世界。”
直到守在窗外的忆山东咳了第二十二声时,九夜才放弃了与峦影大眼瞪小眼的对战,屁颠屁颠地翻窗出去了,临走时还不忘威胁峦影道:“你给我等着。”
峦影瞟了眼那扇可能是用来装饰的门,脸上的笑容在九夜走后立刻垮塌下来,她躺倒在偌大柔软的床铺上,长发四散,一只手搭在额前,一只手伸到空中,微微张开,那手的手指白皙修长,一点多余的赘肉也没有,不像她做峦影时,白嫩嫩的手指头带点肉肉的质感,想想也是挺可爱的。她就猜到了,猜到自己不会那么容易死去。
赎罪怎就是那样艰难的一件事呢?
恢复记忆后,峦影甚至都不敢闭上眼睛,因为一闭上眼睛,她仿佛就能看见昔日丧命于自己伞下的亡魂。
神女?圣女?
冉漪?峦影?
透过指缝,峦影仿佛看见了长黎虚幻遥远的身影,看见他那一刻眼中的诀别之意,他好像在对她说:“我只要你活下去。”
她胸腔里的心脏忽的又怪异地跳了一下,有恐惧涌上来,死死攥住她的心神。
如烟往事一一在峦影脑海中闪过,宁妃、颜珠、覃荷、叶小花、句芒、天帝、羽翔,他们的脸全都挤在一块儿闯进她的思绪,然后齐齐朝她放声大笑,笑得她头痛欲裂。然后他们都变成了一个她自己,笑的她,哭的她,怒的她,哀的她,最后是天帝狂热的眼神和羽翔飞舞的红裙,还有玉,那块玉,无数块玉。
玉。魂。
有一个声音在对她说:“这就是命,你或他,永远也无法摆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