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和喜儿拿了银鼠毛的披风给宋琬拢上,才出了厢房。门前坐着几个小丫头,一见宋琬出来,连忙起身问安。
宋琬点了点头,说,“舅舅的书房在哪里?你们领着我去瞧一瞧。”
其中一个穿桃红色比甲的小丫头走上前道,“表小姐,这里请。”
沈家的院子是按着沈谦的品阶建的,并不是很大。分为前院和后院,后面又有一个小花园。沈谦的书房就在前院,小丫头领着宋琬过了穿堂,又沿着抄手游廊过了一个屏门,才到了那里。
月亮门前侍立了几个穿粗布衣衫的小厮,他们虽没见过宋琬,但也知道她就是表小姐,都纷纷抱拳行礼。有个小厮正要进去通禀,宋琬朝他挥了挥手,小声的道,“不用麻烦,我自个进去就行了。”
“今冬朝廷里拨到江西的六万两赈灾银,单单一个知县就贪污了两万五千两,更不用说其他官员了。邹侍郎细心查访了三个多月,才掌握了他们的贪污罪行。可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上报朝廷,便被歹人毒害。”
沈谦坐在榻上,一脸痛惜。他摇了摇头,又道,“百姓们流离失所,皇上却一味地烧香拜佛,不管不顾。如今谢光父子倚仗权势,一手遮天,朝中却是无人敢有一句怨言。”
孟阶淡淡的看了一眼沈谦,问道,“那舅父意下如何呢?”
沈谦闻言叹道,“邹毓昌到底是从我手下出来的学生,恐怕谢光早已疑心我了。与其等着他对我下手,倒不如我自个先站出来。”
孟阶没有接话。他端起高几上的茶盏呷了两口,又放下道,“舅父手里可是有他们二人的死证?若是没有‘通敌卖国’这般的罪行,恐怕皇上是不会下狠手除去他们二人的。”
如今永隆帝一心沉迷道教,根本不管朝廷里的事。谢光作为内阁首辅把持朝政,朝廷里不知有多少他的人。只怕一般的罪证根本不能损害他分毫,反倒把自己赔了进去。就是永隆帝得知了谢光的罪证,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有十多年没理朝政了,事事上都得依赖着谢光。若不是危及朝廷,永隆帝怕是不会管的。
沈谦何曾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朝廷里一直没有人站出来。他摇了摇头,“我也是没有办法。”
“舅父,小婿觉着这件事情你还是好好想想再做打算。”孟阶敛了敛眸子,淡淡的道,“舅父何不尝试一下伺机而动呢。”
宋琬刚要撩开帘笼进去,就听里面传来一阵细小的谈话声。她听了两句,手便慢慢顿住了。
小厮们见宋琬很快又出来了,都有些疑惑。宋琬双目无神,脸色有些苍白,她勉强挤出一抹微笑道,“我突然想起有一些东西要给舅父,竟忘了带过来。我先回去一趟,可别惊扰了你们老爷。”
不知走了多久,宋琬才气喘吁吁的扶着柱廊怔忪。明月忧心的问,“小姐刚刚听到了什么?”宋琬没有说话,只摇了摇头。她此次前来本就是要阻止沈谦再去死谏的,没想到事情发生了,她却全然没主意了。
一个婆子急匆匆的朝这里走来,语气里还有些焦急,“我的表小姐,可是找到你了。”
宋琬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妈妈,可是有什么事吗?”
那婆子打了个千儿,才上前道,“夫人传了晚膳,让表小姐过去呢。”
赵氏让小丫头去小院喊宋琬,没想到小院里空空的,又去书房找了一遍,却也是没有人。赵氏不由得急了,便派了手底下的丫鬟婆子都出来找。
宋琬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原是迷路了,多亏了妈妈来找。”
孟阶看到宋琬回来,微微松了一口气。他上前几步,拉住宋琬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