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边嘴角牵起一丝冷笑:“当然。”他斜过眼睛瞥了她一眼,用讽刺的口吻说:“我还说过,你这么善良单纯的女孩,绝对不能做妾,必须做妻,总有一天我会八抬大轿把你抬回家,风风光光地迎娶你,让你凤冠霞帔,堂堂正正做我的正室。既然是迎娶,那你就不可能不面对你的婆家人…”说着,他笑了笑,轻拍了两下车的方向盘,“看,这车好歹也是一百万买来的,虽然八抬大轿我暂时弄不来,但这辆车岂不比八抬大轿要贵?”
他从未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拐弯抹角而又讽刺戏谑,竟颇有几分王立彬玩世不恭的味道。她愣得不知道回什么好,心底更是惊惶失措,面前这张鼻青眼肿的脸在她眼里显得格外可怖。这一回如果真的被他“迎娶”回了家,还不知道杨家那群人会怎样对付手无寸铁的她。虽说确确实实嫁入了“杨府”,可“杨府”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与她熟络的人,她被他这么抓了去,无异于掉进了一个深坑,就连求助都不知该求助于谁。她这才意识到这个“名正言顺的杨家媳妇”做得是多么可悲,她惊恐地睁大无助的双眼,望向车窗外倒退的景色,脑子里拼命思索脱身办法。
进入下江市的繁华地段,车速不能再像高速公路上那样快了。但她毕竟不是被歹徒挟持,总不可能随便拉一个路人就去求救,更不可能悄悄扔下什么写有“救救我”字样的小纸条,叫路人报警,这样只会让她变成一个真正的笑话。她深感到如今这种“迎娶”,比真正的挟持还要可怕,竟连一声正大光明的“救命”也喊不得,真正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路段越来越繁华。远远地,夜空中那三块霓虹灯大招牌越来越近了,望着那三块霓虹灯大招牌,她的大眼睛里惊恐越来越多,p股越来越坐不住椅子,脊背也冒着冷汗,放在车门把手上的手指始终颤抖不停。过了这三块大招牌,奥甲新天地的“地狱之家”也差不多该到了。这是下江市最繁华的黄金地段,即便是现在这样的深夜,车辆仍然川流不息,杨虹驾驶的车夹在其中,想开快也开不快,他心里同样焦躁不安。
与此同时,不远处隔着两条街的另一头,南国新村里,何俊毅的家中,他坐在桌前,望着那台电话机,眉头深锁,似乎在沉思什么。
他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踱步,揉搓着手,同样焦躁不安。不知已经来回踱了几十个来回,他终于站住不动了,短暂的思量过后,回过头,四下环视了一遍这个屋子,心中五味杂陈。
轻轻叹了口气,他来到一个柜橱前,取出里面沾满灰尘的行李箱、蛇皮袋,腿脚麻利地收拾起了家中的物品,没有一分一毫的犹豫。
这个住了八年多的屋子,终究是时候该搬出去了。血y中的酒精仍未散去,但他十分确定这不是酒后的一时冲动。脑子里浮现起君怡刚才愤怒的脸,他知道,不光是菲尼不能再干下去,也不光是婵娟不能再在原处住下去,就连他自己,也该彻彻底底躲开这场纷争,让过去这八年的错误是非彻底来个了断。
面无表情收拾着衣物,丝毫没有留恋之情。站起身,正要转头继续收拾东西的时候,忽然瞥见了窗台外头的那盆仙人球的花。它被放在窗外的角落,多年来眼睛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但如今就在这临行之际看见了它,他却猛然怔住了。
就像有一柄小小的锤头在心上砸了一下,他定格在原地,瞬间忘记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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