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可昀一夜没睡好,一进学校,就被系主任找去。
系主任办公室里,元可昀默默坐着,代表校务委员会的卢教授绷着脸,刚和校长谈完话的系主任来回踱步,气压很低。
系主任叹气。“我早上一看到新闻,早饭就吃不下了。校长问我,副教授怎么会带学生上夜店?我跟他解释,这是教师私人时间的行为,没做错什么,就不应该被干涉。但是对大众来说,他们看到的就是从事教职的老师和学生上夜店,让学生受伤可昀,你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吗?”
“我明白。要怎么处分我都接受,我没怨言。”元可昀早有心理准备,是她要去的,怪得了谁?
“我派人去过医院,胡同学已经醒了,他跟他父亲解释了整件事,胡议员答应不再向你追究。我跟校长建议,上夜店确实不恰当,但其他部分,你没有做错什么,只给予记过处分,校长也同意。现在是媒体在炒作,等新闻热度退了,一切就会平息,你只要撑过这段时间就好。”
元可昀错愕。“就这样吗?”还以为会有更严重的处罚
“校务委员会不同意。”卢教授严肃道:“化工系接二连三出事,严重影响校誉,稍后委员会要召开会议讨论对元老师的处置,不会只有记过这么简单。”
系主任不悦。“校长都说没事了,校务委员会有什么意见?”
“元老师的不当行为不只一次,应该认真检讨。很多学生家长打电话来,学校受到很大的压力,媒体又重提之前的师生恋——”
“师生恋和元老师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当事人!”
“她之前还被刊上八卦杂志,也影响我们学校的形象。总之,对元老师的处置还要讨论。”
“没什么可讨论,我们化工系出事,由我负责,我说只要记过就好,就是这样!卢老师,你也是我们化工系同仁,难道非要为难我?”
“我只是转述校务委员会的决定,这决定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
元可昀赶紧插口。“老师,我很感谢你帮我这么多,校务委员会要怎么处置,毕竟是我自己做错事,我都没意见。”
系主任摇头。“不合理的处罚我不能接受——”电话响了,他接听,说了几句便挂断。“校长找我过去谈,这边先散会。可昀,你回研究室或实验室待着,没事不要出来,记者要是打电话给你,什么也别讲。”
离开系主任办公室,元可昀心情复杂。能不受罚当然最好,可是看恩师为她忙得焦头烂额,她很有罪恶感,她宁愿受罚,心里比较舒坦
她不经意转头,只见卢教授尾随着她。
“我陪你走回研究室,以免遇到记者。”一改刚才的凛然,卢教授脸上微笑和气得令人恶心。
“其实我在委员会帮你讲了不少好话,你是个好老师,应该给你一次机会,他们也都听进去了,对你的处罚不会太重。”
“那还真是谢谢你。能不能请教一下,委员会最重打算给我什么处罚?”
“有人主张开除你的教职,不过你放心,被我全力挡下了。唉,我很辛苦才说服他们呢!”
“谢谢你帮我这么多忙。”
“一句谢谢就够了吗?”
那副嘴脸,好像当她是笼里的兔子,无处逃,仰赖他搭救。“不然呢?”
“你知道我一直很欣赏你,我看你这两天心情也不好,不如我们晚上一起吃个饭。刚好我老婆孩子都不在家”言下之意很明显。
“吃过饭之后呢?是不是顺便上床?”
卢教授冲着她笑,不说话,那无耻的笑,让她瞬间鸡皮疙瘩爬满身,还爬进骨髓里,感觉快要吐了。可笑!她才不会受威胁——
眼角忽然瞥见后头一道人影,她诧异。“以钧?”他跟着他们多久了?
喻以钧一言不发,面色铁青,揪住卢教授就是结结实实的一拳,打得对方摔倒在地。
他忍住补踩一脚的冲动,对地上的老教授咆哮:“你他妈的敢碰我的女人,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听见没有?!”
元可昀错愕。“以钧,你你做什么?”
卢教授狼狈爬起,惊惶地跑了,不敢回头看一眼。
“我才要问你,你做什么?!他暗示要你跟他上床,你听不出来吗?!”喻以钧气炸了,要不是他赶来,谁知道她会被这老男人如何吃豆腐?
“我知道啊,他暗示我好多次了。”
好多次?!他差点没气晕。“你就这样让他威胁还无所谓?!”
“不然怎样?像你这样揍他吗?我会保护自己啊,又不是第一天应付这种事。”她望向卢教授跑走的方向。“他年纪那么大了,你那拳那么重,万一把他打得怎样,他告你伤害怎么办?干么这么冲动,不值得啊”他无言,刚才打听到她被找去系主任办公室,他赶过来,跟在她和那老头背后,听那老头子越讲越不像话,气愤之下忍不住揍人,她的反应却是他多管闲事?
他冷下声音。“告就告,我认识的律师多得可以组奥运代表团,怕什么?”
生气了喔?她柔声问:“你怎么会来?”
“我怎么能不来?发生这么大的事,你竟然没告诉我,还是我早上进办公室听同事提起才知道。”
“因为我以为可以自己处理啊,没想到会闹上新闻”瞧他脸色乖戾阴森,发丝乱了,领带歪一边,呼吸沉重,显然气得厉害,气她对他隐瞒,气他没有在她身边,保护她。
她很感动,她想,她永远都会记得,他在一大早冲进她学校,为她赶走讨厌鬼此刻她眼中的他,仪容不整,却英俊如神。
她伸手,理顺他的发丝,调整他的领带,轻道:“我很高兴你来了”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瞬间教他怒火灰飞烟灭,本来还想训她几句,但她投入他怀里,一瞬间,他忘了所有训人的台词,除了环抱住她的本能反应,他只能粗哑地挤出一句:“昨天怎样?”
他们在无人的花圃边坐下,她描述昨晚经过,还有校方可能对她做出的处置。“总之,最少也要记过。”
“所以那老头是校务委员会的,想趁这机会威胁你。”喻以钧嘀咕:“我那拳太轻了。”
“别看他那样,其实他是材料科学的权威,发表过很多精彩的论文,就是人好色了点。”想到卢教授落荒而逃的模样,她忍不住好笑。“以后我跟他在学校里遇到会很尴尬,每次看到他就想到他被你痛打的样子。”
“那很好啊,最好他尴尬到不敢再出现在你面前。除了被记过,学校还会怎样罚你?”
“严重点可能被开除喽。到时就失业了”
“没关系,我养你。”
“是喔?”她笑着,扁扁嘴。“我又不一定想给你养。”瞧他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是啊,你很帅气地拒绝我的求婚,大概也不屑我养你。不过你可以假装很需要我,让我表现一下我的英雄气概。”可怜啊,刚才想表现,被她批成冲动的呆子,自尊心极需补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