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星期六中午,她与一群研究生浩浩荡荡抵达“晶”在黑漆漆的vip包厢里,平日压力过大的研究生们扮成警察、护士、空服员,把音乐开到震耳欲聋,吃蛋糕、跳舞、玩游戏,大玩特玩。
在场唯一的师长辈元可昀扮成女大兵,穿迷彩装,脸上抹油彩,和几个女学生挤在一起玩牌。音乐很吵、情绪很high,所以过了很久,她才在一波波笑声喧哗中,注意到手机屏幕在闪。是母亲来电。
她接听,老母的怒吼差点戳破她耳膜。
“你在干什么?!叫你来相亲,都几点了,为什么人还没到?!”
“不是约四点吗?”元可昀看表,时间还没到,才两点半。
“是两点,不是四点!”
“你明明说四点”
“几点不重要,反正你快过来,人家已经等你半小时了!”
“可是我参加学生的生日派对,衣服还没换”她本来打算派对结束后回家更衣,再去相亲,现在她奇装异服,怎能见人?
“不用换衣服了,直接过来!”
“可是”突然眼前一黑,她脸上多了什么,鼻腔中都是清凉的薄荷味。她摸摸脸,一盘刮胡泡沫砸中她右脸。
“老师快来玩!”那边一群男生拿着盘子在挤刮胡泡,也不知道是谁砸她。
很好,现在她不但奇装异服,还加上毁容。她抹掉脸上的刮胡泡。“妈,我至少需要半小时整理——”
“你只有两分钟!只是要你来吃顿饭,这么不情愿吗?嗄?明知道我担心你的终身大事,你连做个样子让我安心都不肯,嗄?我真会被你气死”元母喘息。“唉唷,我胸口痛,好痛”
元可昀立刻跳起。“我马上去!你别激动,我马上去!”
元母挂掉手机,气得全身发抖。这臭丫头,竟然记错时间,万一男方等得不耐烦走人怎么办?要不是她祭出假装胸痛这招,她还想拖拖拉拉,哼!
“元妈妈?”一把爽朗好听的男声在她背后响起。“元小姐不能过来吗?”
元母旋身,端起笑脸。“不是,她弄错时间了,跑去参加学生聚会,我要她现在就过来,她马上到。”
“那就好。”喻以钧微笑。“刚听到你对着电话大叫,我还以为出了什么状况。”他本来和刘阿姨在聊天,听见走开去打电话的元母在餐厅角落咆哮,过来关切。
“没事,我在催我女儿,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久。”
“没关系。”喻以钧扶着老人家走回座位。“元小姐还会在周末参加学生聚会,听起来是一位很有亲和力的副教授。”
“是啊,她从小念书都跳级,班上都是年纪比自己大的同学,没什么同龄的玩伴,导致她逮着机会就想玩,长这么大还改不掉。”
“童心未泯,很好啊。”
元母叹息。“有什么好?都几岁了还只想着玩,她对交男友要是有这么积极,就不必来相亲了。”怕对方觉得女儿对相亲不重视,她赶快补几句好话。“不过她以前不是这样,她一谈恋爱就整个人陷进去,很认真的。”
“嗯,听起来元小姐是性情中人,我很期待和她见面。”他应对得圆滑,心里却想——她再不出现,他就要走了,他答应要带儿子去买玩具,虽然对这位小姐颇感兴趣,却也不是非认识不可,他枯等她三十分钟,算给足她面子了。
当然,他没让儿子知道他来相亲,否则这小家伙铁定全力阻挠,例如黏在他裤管上,让他出不了门。
两人回到座位,刘阿姨和元母努力说话、撑场面,喻以钧陪她们聊,一面考虑退场的说词。这时,他随意瞥向窗外,忽见一台重型机车疾驰而来。
骑士戴全罩安全帽,穿两截式迷彩上衣和短裙,露出健美光滑的小腹,短得撩人遐思的短裙下,是一双蹬着黑色短靴的美腿。
他在心底吹了一声长长口哨。这双腿匀称结实又修长,可以列入近期所见的美腿前三名,那浑无瑕疵的皮肤大剌剌地被烈阳曝晒,主人不在乎,他都替她心疼了。
女子在餐厅前停下机车,摘下安全帽。那头短发凌乱有型,那脸蛋——他愕然,这位小姐的脸莫非被麦克笔涂过,不然怎么黑漆漆的?还是那是胎记?但有人胎记大得整张脸都是吗?
女子从口袋里摸出手帕,往脸上猛擦,彷佛她的脸是铜墙铁壁,擦不烂。她一面猛擦脸,一面大步走进餐厅,服务生迎上前去,她对服务生挥挥手——
下一秒,她突然整个人凭空消失。
他吓一跳,情不自禁地站起,就见黑脸小姐躺在地板上,狼狈地按着短裙。
他愣了一秒才醒悟——她滑、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