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今年的冬天没有前年那么冷,我们的牛羊还够吃。”阿穆尔端着新煮开的热茶,满足地喝了一口,“我其实很羡慕你们这些中原人,听说再往南,你们皇帝住的地方,遍地都是黄金。一到秋天,收的麦子可以堆得像山那么高。”
他满脸的向往:“多好啊。”
曲舜很有些哭笑不得:“这是传言夸大了,其实……”他又给阿穆尔的茶碗里添了茶水,“其实只是比这边暖和湿润些罢了。”
他看阿穆尔满脸的不信,便又笑了笑:“等到有那么一天,边关无战事,我可以领你去我们那边走走,也是有些好玩的地方。”
阿穆尔也笑了:“那太好了。”他放下茶碗,神色间很是郑重:“我也是为了有那样一天,才接了大汗的密令来这里。”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曲舜立刻站了起来,对着走进门来的男人行了军礼:“将军。”
阿穆尔也忙不迭地放下茶碗,将右手按在胸前,行了北凉的礼节:“百里将军,我是北凉王帐下的阿穆尔,奉了乞颜大汗……”
百里霂摆摆手:“好了阿穆尔,我都知道了,”他指了指座椅,“请坐。”
这人与曲舜显然不同,只是被他盯着,便觉得被牢牢压制住,阿穆尔不自在地在椅子上挪了挪,又看了百里霂一眼。他见过这个人,清楚地知道,巴特尔的眼睛就是被这人一箭射瞎的。每当他一身黑色的甲胄出现在烈火般的军旗下时,那帮中原人的军队就格外勇猛,不怕死地向他们呼啸而来。
“不知乞颜大汗派特使前来,是为了何事?”百里霂眉宇间还有抹倦色,淡淡问道。
阿穆尔从怀里掏出一卷羊皮,双手递给了他:“这是我们大汗给将军的书信。”
羊皮粗糙而老旧,写满了枯涩的北凉文字,百里霂低头看着,很久没有说话。阿穆尔有些坐不住,又无法从百里霂的脸上看出什么,最后忍不住咳了一声:“将军。”
百里霂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除了这封信,乞颜大汗还有别的话没有。”
“大汗说,两个月前将军派人送去那几具尸首的意思他明白,想必牧仁王子的事将军已经知道了,现下族中王储变动,又加上寒冬未过,各部都为谋生计蠢蠢欲动。”他说到这顿了顿,“若是北凉部族再次暴乱征战,想必也不是将军想看到的结果。”
百里霂点了点头:“既然乞颜大汗有心修好,我也就暂不追究城中那几名细作以及掳走我们小公爷的事。”他不等阿穆尔说话,又接着说道,“乞颜大汗派使臣前来,想必也只是为了让我答应这一句话。”
阿穆尔不知是该点头还是摇头,怔怔地等着他的下文。
“我的话不是那么可信的,”百里霂勾起唇角笑了笑,但是眼里明显没有笑意,“就像当年的扎纳大汗一面允诺与我朝停战,一面率铁骑南下,侵入我国土西北三州十六郡,杀我平民六万余人。”
阿穆尔被他话中的恨意惊到,脑门上几乎出了一层汗,他站起身向百里霂道:“百,百里将军,我们大汗这次是……”
百里霂抬眼看他,摆了摆手:“使臣不必介怀,我心里挂怀着旧事,并不是为了借机报复。只是想提醒使臣大人,只凭着一纸书信和寥寥数语,我并不能轻易允诺,即使允了,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