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光突然暗掉，车里只剩下座位灯上柔和的光源。程安记得的，这个隧道很长，几乎是他走过的最长的隧道。

他把目光从窗外收回，四处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这边，才看向趴在他腿上小猫一样的叶十一。似乎是实在困了，她难得真的乖巧恬静——虽然是以一种十分尴尬的姿势。

叶十一按要求穿了学校统一的制服，衣服松垮地架在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还有更小一号的比较适合，她非要挑一个大一号的。

只有他小时候因为家里不愿意换新校服才这么做，说是怕长得太快穿一会儿就不合适了，所以他从小到大的校服都只有最初的两套。总看到别的同学能换新衣服穿，他从大一号穿到小一号都没换过。

他能理解，毕竟他青春期的时候个子长得确实快。校服质量那么差还很贵，他自己也觉得不划算，反正初中叁年高中叁年，两套换着穿也够了。

现在家里条件比以前更好了，看着弟弟和他以前同学一样能换换新衣服，他也很欣慰。现在小朋友日子好了，也挺好。

只是制服短裙被她改短了一截，以她现在的姿势甚至能看到她若隐若现的——叶十一称之为安全裤的白色一角衬布，程安要了一床毯子尴尬地给她铺上。大概是感受到身上温暖了很多，她在睡梦中扭扭头，将毯子向上拽了拽。

叶十一柔顺的头发在他的腿上散开，细软的发丝中夹了几根金黄色。这倒是和他的头发有些像，程安摸了摸额前明显的几根。她眼下还染着淡淡的黑眼圈，他上学时同学都管这叫中学生出厂认证，就像出厂猪肉打的合格印章一样，没有这个的不给毕业证。

这可能就是当年他毕业不顺利的原因吧。程安苦笑。

现在倒乖顺的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了，除了偶尔的过激举动，其他很多时候程安都觉得她和自己的弟弟特别像。会说话，爱黏人，善于表达，又勇敢又大方，一看就是在充满爱意的环境下长大的。

和自己大不相同。

这让他更好奇她为什么会产生那样的心思和行为，压力太大吗？

程安不禁伸手帮叶十一理顺她睡乱了的头发，如果有人注意到他，一定能看到他母性大发慈祥和蔼的表情。

“嗯……花儿姐……”叶十一含糊不清地发出一声梦呓。

程安的手骤然僵在空中，低头看向在睡梦中紧皱着眉的叶十一，花儿姐，是他知道的那个花儿吗？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这个名字还算常见，或许只是重名的代号。

她最好只是重名的代号，程安冷了脸。

随着他不经意间的动作，叶十一发出一声低吟，他这才发现几根发丝不知道什么时候夹进了自己的拉链里。他尽量放轻动作，小心地把外套拉链拉开，捏着拉链头仔细将发丝从中绕出来。

“在干嘛呢，程老师？”叶十一不知道什么时候正起来的身子，头枕着他的腿抬眼看他，眼神里带着好奇又藏着些暗笑，“这可是公共场合，老师你也太猴急了，等我们晚上住下的时候再说嘛。”

哎？他……程安感受到她的头扭向里面，隔着衣服在他肚子上轻轻亲了一下。

叶十一坐起身来用手理顺好自己翘起来的头发，看着他一副石化呆愣的样子轻笑出声，“如果实在想要，不然我们偷偷的来？别叫人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