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手边的书皆是金融相关、或各种复杂晦涩的专业知识用书,根本没有一本是可以用来打发时间的。
视线在房间里逡巡,最终落在连姨给他的那本深蓝色本子上。
本子有些旧了,边角都有些卷边脱皮,里面的纸张也都有些泛黄,质地变得脆薄。
看见那再熟悉不过的稚嫩字体时,席衍峥的呼吸一滞,没有谁比他更熟悉沈漆从小到大的字体了。
沈漆小时候的作业、书本笔记全部都是他检查的,包括练小字时,也是席衍峥守在旁边监督。
这个本子好像是沈漆的日记本,又好像不是,上面没有具体的时间日期标注,只记录了发生的事情和沈漆当时的心情。
席衍峥一页一页翻看起来,手指微颤,这些记录从沈漆住进老宅开始就存在了。
席衍峥仿佛能看见小时候的七七缩在角落里,小小一团用稚嫩的语气记下或难过或欢快的情绪。
“跟爸爸住进新家了,新家有个漂亮(划掉)帅气哥哥。”
“爸爸跟叔叔去忙了,让我听哥哥的话,我会做到的。”
“哥哥用藤条打手心,很疼,但是是我做错了,希望下次犯错哥哥能轻一点。”
“哥哥把小鸟赶走了,可能是小鸟们太吵了,哥哥喜欢安静,那就对不起小鸟们啦,去更快乐的地方吧。”
“有同学跟我说话,真是太好了,但哥哥好像不高兴,那我就不交新朋友啦。”
“小蜗牛的滑滑梯也被哥哥剪掉了,难过,可能是因为我没有好好学习吧...”
“有新朋友了,但是看见哥哥威胁对方不要和我玩,难过...没关系,有哥哥就好了。”
“哥哥太优秀了,我也要努力才行!”
“好累啊,不想努力了,为什么这么努力还是赶不上呢?为什么不等等我...”
......
一条条记录一直到沈漆大学毕业进入聘怀工作,那之后大概是工作太忙,或是觉得没意思了,沈漆再没记录过。
席衍峥一条条看下来,手指颤抖得更厉害了些,眼眶肿胀发红,喉咙干涩像是有刀片在割。
原来一直被迁就的是他啊。
沈漆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在对他退让了,记录到后面,席衍峥都感受到字迹里透露出来的委屈,有几页上面还有干涸掉的泪水痕迹,很大一颗,当时的七七一定很难过。
席衍峥却自以为是地认为他是为了沈漆好,是在鞭策沈漆。
他刻薄冷漠的指责着沈漆,以为对方油盐不进,却不知是在一次次消磨沈漆对他的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