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扁桃体化脓+高烧躺了两天,就有人造谣了,凸!田三虎位于校场街的房子是他结婚的时候典来的,双河县既没有银行也没有住房贷款,理论上县城里的土地还宽裕得很,但是他老婆岂肯住到类似北门的贫街陋巷,与扛活的剃头的做小贩的为伍呢?于是他百般设法,在校场街典了一处房屋,校场街近邻码头,热闹所在,地价也不便宜,对他那时候来说还是个不小的负担。【零↑九△小↓說△網】幸而除了全款购买以外,双河县的不动产还有“典”这个办法,那些原主人不愿卖绝产业的,会签一个典屋合同,约定若干年后可以用原款赎回房屋,典屋的人既然让原主保留这个权力,相应的,典屋的钱也就比买屋要便宜不少。他典来的这处房屋前后三进,第一层房子是待客的厅堂并供祖的所在,第二层房子是夫妻两个自住,第三层便是后面仆婢住屋并厨房柴房,听起来似乎还不错,但是两层房子之间窄得轿子都停不下,只略微能见点天光而已。房屋既如此浅窄,所以,往日他在门口在门外歇下马,接马的小厮喊一声,不消敲什么云板,后面的老婆就已经整衣等他进来了,今天他走到第二层,看见茶盏里仍有余茶,旁边扔着做到一半的针线活儿,妻子与仆妇却踪影全无,不禁愣神间,就听见凄厉的哭喊从后屋柴房处响了起来!“不能,不能,不能杀人——现在不能。”肖如韵来回把那段经文背了四五遍,半点没有消气,更加施展不出开锁的仙术了,华林见状,忙问:“为什么不能杀?是因为有天条么?”双河县的传说中,也有仙人不能与凡人动手的故事,故事里仙人被打得遍体青肿,都要念着“弱者不能打”,华林还曾思量要是真有这天条该如何绕过,结果这半天看来,肖如韵对虔婆娼妇混混动起拳脚来全无顾忌,可见此说荒谬,现在肖如韵却说不能对田三虎老婆有所动作,又是因为什么?“恩——说了你也不懂。”肖如韵摇头,她不觉得小姑娘能懂政治,更何况她目前的状况还牵扯着肖家,更加复杂,说来话长,但是华林叫道:“姐姐,说给我听嘛,也许我能明白。”“你还是个小孩,怎么能弄明白呢?”肖如韵不信。“姐姐说四者孰知天下之正色哉,又怎知我不知此县之道理呢?”华林一本正经地回答说,肖如韵转念一想,倒没真觉得华林能听得懂,而是她这些日子来远离父母亲人,孤身到任,周围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许多话憋在肚里,与其说给连老婆都管束不了的官吏们听,倒不如说给华林听,于是便道:“不是有什么天条,是我到任至此,本想保境安民,没想到一县官吏,能做事的百无一二,那田三虎算得一个忠心做事之人,现在要杀他老婆容易,将来还有什么人替我做事呢?”华林诧异道:“没有人,肖家不会派人过来吗?没有就着一锅狗屎做饭的道理。”肖如韵说:“这是肖家给我的考验。”华林想了想说:“姐姐,那眼下就先用别的法子给她个教训好不好?”肖如韵问道:“什么法子?”田三虎的老婆把替仙官送话的女童关在柴房里后,先是得意了半日,后来忽然想起,既然女童来替仙官送话,那么丈夫只怕今日要从乡下回城,到时候好死不死地看到柴房关着仙官女使,如何回答?她素日是不怕丈夫的,常常在亲友面前放话自己驯夫有术,等生了儿子,更加不可一世,待到女仙官来到,就开始疑神疑鬼,于丈夫面前却是腰板再也直不起来,现在她是想到丈夫的影子都要发抖,一月间已回了娘家两趟,而也没从娘家得到什么办法,更加加深了她对休书的恐惧,等到丈夫拿到证据,那她……啐!他是不会听她什么“防患”的说话的,那么明明白白地,好女儿为何会从青州发配到双河的理由,他是从来不听的,就算日后受了苦,顶了仙官送的绿缎绣金帽子,她可这是马上就要吃到苦头了呀!想到这里,她慌忙命令仆妇去找媒人,把女童卖掉,而且,务必务必要卖到窑子里去!本来,那个女童声音清亮个子长大,卖到一般人家说不定也能卖一笔,但是她想到,卖窑子第一是可以让她丈夫寻不到人,斩断女仙官伸向她丈夫的这只黑手,第二是将来就算寻到人了,丫头已经是进了窑子了,仙官好意思再使一个进过窑子的丫头?必定暗暗地令她自尽,也就没有人证来质问她。【零↑九△小↓說△網】若是她丈夫知道她把人卖进窑子,声张出来于仙官脸上无光,肯定也“家丑不外扬”了也。她的主意打得十分圆满,等仆妇出了门,她便来到柴房门外,预备末了再嘲弄那替女主人拉皮条的丫头一次,然后高高在上地告诉她,已经决定把她卖进女人的火坑——窑子了!
想到那可恶的女童到时候魂飞魄散痛哭流涕请求宽恕的绝望样子,她就感到一阵无以伦比的愉悦,哼,仙官了不起吗?这次我卖她的丫头,下次,好不好地我还要卖她哩!这个女童,既然替主人拉这等臭皮条,想来肯定是预备跟着主人一起做小三的……田三虎老婆知道,凡做丫头的,十个有十一个是要爬床的,所以她一个丫头也不肯用,情愿用个粗笨蠢妇,就是有这先见之明,不像那仙官,使着这么个女童,主仆一起勾引男人,真是好不要脸!她一边预备好了满肚皮正义凛然的词汇,一边走到柴房旁边,隔着柴房就是一通“十辈子没见过汉子吗?”的痛骂。待她骂了个心满意足,正好媒婆并仆妇来到,她便开了门,要进去亲手扯那女童出来,交与媒婆卖到窑子里去!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开门,那女童就朝她倒了过来!脑袋正好落了她满怀,血迎面洒了她一胸口!媒婆见了此情此景,一声惨叫,撒腿便跑,慢说不要她家茶钱,连来的驴钱都不问她要了,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飞奔回家,扑到自家床上半日,心还在喉咙口死命跳着要从口里跳出来咧!单扔下田三虎老婆和她仆妇两个,一个抖得筛糠一般,一个瘫得烂泥也似,彼此一望,牙齿捉对儿厮打,话是说不出半句,正从地下挣命似的要爬起来,就听到脚步声响,田三虎循声过来看了。“我命休矣!”田三虎老婆一见她丈夫来到,人证物证俱在,此刻还有什么话说?原本预备好的许多与他抵赖、厮闹的话此时早就扔到九霄云外,一哆嗦,两腿温温地淌下来,竟是吓得失禁了。她的仆妇则干嚎道:“不干小妇人的事啊!小妇人……”田三虎看了一地惨状,半日摸不着头脑:“娘子,这青天白日地,你抱着一捆柴禾躺在地上作甚,怎地连后门也不关?”仆妇并田三虎老婆听了此话,大吃一惊,再回头看时,哪里还有什么断头女童,什么一地鲜血,分明是一捆柴禾倒在田三虎老婆身上,一地的血都是些喂马的干草,女童脑袋就是个盛豆料的簸箕,被田三虎老婆刚才一慌扔出去滚在角落里,再看后门处,好几个好奇的小贩并孩童脑袋东张西望,把她二人的丑态看了个饱。华林听到后面老远传来的尖叫声,笑道:“姐姐,仇已经报了。”肖如韵此时已重新变作玄衣大汉,闻声也喜不自禁,呵呵大笑,多日以来的郁闷一扫而光,周围人纵使好奇,一看是这么条长身大汉,哪个还敢多看,等肖如韵笑了个畅心如意,方道:“这双河县,是要好好整顿一番了。”华林趁机道:“姐姐,可到我芳杏堂看看不,芳杏堂里还有几个肯做事的。”肖如韵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