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余诗安惊叫一声,看向床头柜上的闹钟,“抱歉,没注意时间。我这就睡。”说着慌慌忙忙把书放到搁在地上的包里,抱起被子把自己裹成木乃伊。
“关灯。”郑御德无奈地提醒。
“噢噢。”
这种情况下,郑御德也没睡好。有一个半陌生人睡在他对面的房间,和自己就隔着两道门板。这个他选择随手帮助的病人,像投向平静水潭的小石子,在他的心湖中泛起点点涟漪。
他中途醒了一次。他抬起手腕看了眼电子表,02:40。无端觉得口渴,起来倒杯水。刚打开房门,就被从余诗安房门缝隙间透过的丝丝微光吸引了。这家伙……一股火气油然而生。他的好脾气只留在门诊时间,如果要一天24小时都保持耐心和克制,他会疯掉的。郑御德推门而入。余诗安正对着一团幽光泪流满面。
“手机拿来。”郑御德冲他没好气地摊开手。
余诗安被突然的人声吓地手颤了颤,手机刚好从他手中滑落,被郑御德一把捞过。
“知乎?‘出柜失败是怎样一种体验’?”
“……”被抓包的余诗安乖巧如面对教导主任训斥的学生。“我只是……睡不着……”
郑御德叹气,按灭手机。“以后只要我在,十一点查寝的时候必须把手机上交。”
“嗯……”余诗安唯唯诺诺。
一留心,发现他眼角通红发亮,完全不像是刷手机有感而发哭出来的。他面容僵硬,除了几道泪痕外没有任何能显示感情的表现,似乎对任何人和事都提不起任何兴趣。这家伙处于抑郁状态……都说了要早点睡啊!深夜不睡就等着抑郁吧!郑御德叹口气,坐在床沿边,放缓口气:“不放下手机睡怎么知道睡不着呢?”
“我经常失眠,最早也就两三点睡,早上最晚六七点醒……我不需要很多睡眠的……”余诗安慢慢措辞,看到对方一脸深究的表情,连忙补充:“怪我今天下午喝了杯咖啡,我对□□敏感,中午12点过后喝都会睡不着的。我——我很困,想睡,但是睡不着……”
郑御德了然地点头。“睡不着就别强迫自己睡了吧,我们来聊聊天吧。”
“啊?”余诗安惊讶。
“你也不用一直把我当医生,把我当一个痴长你几岁的朋友就好。”
余诗安眼睛乱瞟,努力回忆:“这可不好,我没什么朋友。他们大多数都死了。”
“……我很遗憾。他们是怎么回事呢?”
“都是黑水医院出来的病友,我们偶尔有联系。后来我们中的一些人建立了qq群,每天早上醒来在群里互发一个笑脸,告诉大家自己还好好活着……一开始大家都在,有的人说他结婚了,有的人退群了,有的人留下了遗言就离开了,头像再也没亮起来过。”余诗安声音低沉,脸上面无表情,熟练得像是在复述一个早就铭记于心的故事。
“也很有可能,他们离开了这个账号,在生活中开始了新生活,结交了新朋友和恋人,对不对?”
“对。”余诗安脸上紧绷的线条柔和了些许。“我也一直是这么期望的……”
第二天郑御德睁开眼的时候,惊讶地发现他竟躺在余诗安床边上睡着了,和面前那个毛茸茸的后脑勺只差一个手臂的距离。昨晚他们是都靠坐在床上聊天,他本意是想帮助余诗安转移注意力培养睡意,结果倒是自己先睡着了吗?这进度倒有点快……郑御德起身看了一眼枕边的人,一双清明的眼睛,一对接上他的审视就闭上了。
“对不起……”余诗安躲在被子里唯唯诺诺。
“你这又是道的哪门子歉?”
“嗯……郑医生,现在是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