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不甘心地熄灭,焦黑的烛芯飘出袅袅白烟。稠红烛身化作烛泪,熔成了一滩,凝在供桌上,混着空气里弥留不散的血腥气,活像一滩陈血旧痕。
梁季玄腿一阵发软,直接坐倒在了地上,豆大汗珠子顺着额角直往下淌,滴在地上,砸出一朵朵小花。梁夫人也脱了力,撑不住身子了,她靠着桂树站不住,直往地上坐,青白的手死死捂住脸,不敢看不远处的梁季玄,“玄儿,玄儿,我对不起你啊......”声音凄苦而尖锐,扎得梁季玄心头发寒。
桂树上裹着的红绸,突然自顶端开始褪了色。鲜红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似得,自顶端开始,由深变浅再至变白,从顶端开始漫开,血红一点点褪去,惨白一点点占据上峰,直至最后,原本的红稠彻底转白。福伯扯掉了那绸子,露出了底下原本残颓的桂树。
乍看之下,桂树依旧有些萧条,但细看下来,枝干却硬实了不少。吸饱了养分,枝桠隐隐透出点红光,些许地方甚至冒出了嫩芽,细阔绿叶伸展开来,底下藏着的细碎花骨朵也重新露了头,散发着甜腻的桂花甜味。
只是混杂着弥留不散的血腥气,是种说不出的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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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伍.借寿(中-1)
“这可真是太荒唐了。”梁季玄不由地低声喃喃,他向来是不信鬼神之说的,但眼前一切,却撼动了他长久以来树立的世界观。
震惊之余,是不可置信。
梁夫人埋头盯着地,不敢看他,嘴里嗫喏着,一直念叨说着对不起。“你俩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是真舍不得没了任何一个,”梁夫人小声啜泣着,手紧紧攥着绸帕,青筋鼓起蛰伏在细瘦手背上。
更显出了几分怯懦萧然。
梁季玄只觉头一阵发昏,舌尖发麻,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怒气从心头涌上了头顶,他拒绝了旁人的搀扶,勉强站起身。站在原地,他深深望了一眼梁夫人,重重叹了口气,带着收拾好的行李箱,匆匆出了梁家大门。
他着实不知此情此景下,该如何面对自己的母亲。
走在街上,吹着缕缕凉风,梁季玄心中怒意消了大半,余下的,却是彻头彻尾的无力感。若摒弃借寿此事本身的荒唐,单把这事拎出来,折几年寿命给哥哥,他也不是不愿意的。他无法接受的,是母亲做事的方法,是深浸在骨子里的颓丧。
梁季玄抹了抹脸,他有些懊恼。出门过急,他忘了带上小黑了。踌躇之际,他正准备转身回去,却突然看到眼前墙边蹿出了道熟悉身影。大白猫从街角钻了出来,低头舔了舔前爪,蓬松大白尾巴在身后愉悦扫摆着,他抬了头,歪着脑袋拿那双冰兰的眸子瞅他。
梁季玄忽地有些想哭,把大白猫圈进了怀里。小黑翘了翘尾巴,颇有些嫌弃地把小猫脸往外拱,拱了拱,又凑了回来,伸出小舌头舔了舔梁季玄脸颊。
带着小黑,梁季玄紧赶慢赶到码头的时候,船已经‘呜呜呜’吹起了起船号,他是赶着收甲